“但是改编的版本不同,希格蒙每次的出现都让人眼前一亮,都说极端的恶会滋生美,这种形象上的割裂,更加深了希格蒙身上的矛盾感。
而且每次出场的形象都契合了阿谢罗迪当下的心境,所以我们看到的真的是我们看到的吗?以希格蒙的能力来说,他呈现出来的形象,是不是阿谢罗迪内心想法的投射?”
“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各地的吟游诗人在平民百姓心中更多的还是一种漂泊的流浪者形象,而希格蒙在树上吹奏的口琴同样也是平民乐器,在民间流传广泛,比起小提琴、大提琴、钢琴这些只会在贵族和宫廷琴房里出现的乐器,口琴确实是平民的乐器,让阿谢罗迪感到亲切和熟悉。”
路禾看到这里,也把刚刚对方口出狂言说阿谢罗迪爱希格蒙的震惊言论抛在了脑后,开始认真看了起来。他们当时排练讨论剧本的时候,也压根没太想过这些。
“第三幕的贵族装束,为了进一步勾起阿谢罗迪心中的愤怒和欲望,刚刚在贵族手下受过刑,阿谢罗迪最想做的是什么,是报复,是想站在比城堡贵族还高的位置,阿谢罗迪和贵族之间爆发了矛盾,这里希格蒙的装扮,可以说无形中激化了阿谢罗迪心中的愤恨。”
“这里插嘴一下,贵族装扮的希格蒙真的太美了,华服真的很适合那么精致艳丽的长相。”
路禾选择性地无视了这段话。
“第四幕,已经积累大量财富的阿谢罗迪成为有名富商,也开始参加上流阶层的活动,去歌剧院看歌剧。歌剧中讲的是人鬼情未了,已经死了的女人穿着一袭雪白的纱裙,跟丈夫在阴阳交界的地方完成了婚礼。”
“所以第四幕希格蒙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虽然跟歌剧中女演员的纱裙不同,但是能看得出款式还是有相似之处,这里暂停一下,让我们来欣赏希格蒙的美背。”
路禾心道别欣赏了,再欣赏他就要关视频退出了。
“希格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以这副装扮出现,其实也不难猜,如果希格蒙是想引诱阿谢罗迪进一步交易出更重要的东西,那么他的出场也是契合阿谢罗迪当时心境的,所以就是阿谢罗迪想和希格蒙那什么,至于那什么是什么,大家自行脑补。”
路禾抬了抬手指,面无表情地快进了这一段。
“等到了最后一幕,希格蒙穿着一身黑袍,从阴影中登场时更像是死神,也接近希格蒙的传统形象,因为有前面的铺垫,还有放下紫罗兰的仁慈,此时的希格蒙比如无情的死神,更像是一个冥界接引者。因为死神虽然会带来死亡的不幸,却也结束了痛苦,将灵魂从一世带往另一世……”
这个视频结束,立刻又跳转到了另一个,开屏就是几个大字:你看他的眼神,怎么能算得上清白。
说完就是龙崖那张英俊冷酷的脸几个特写,以及在不同场景下的眼神对比,面对别人时,眼神好像随时能刀人,等在希格蒙面前时,有了前面的对比,加上up主加上的迷惑滤镜,就连路禾都看出了一点柔情似水的感觉。
路禾:……要命了,不能看了。
他自己其实都没太注意龙崖当时的表情,怎么网友一个个都好像是戴着十倍放大镜去看的。
在职工宿舍里,龙崖洗了澡围着浴巾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平板,开始看起了关于文化节的各种剪辑视频,给每一个夸路老师,并磕阿谢罗迪和希格蒙的视频点了赞投了币。
他只点赞不评论,因为除了面对路老师时,他其他时候都没有那么多话想说。
另一边路禾直接退出了视频,又看到乔柠在给他发信息。
[乔柠:路老师,你都看了吗(星星眼.jpg)]
路禾回了个嗯,然后盯着剩下几个视频,一脸苦恼的样子,最后又看了两个视频,一个是克兰霍顿的文艺演出和其他学校文艺演出的对比。
开头是克兰霍顿文化节演出里的一些片段,有拉小提琴大提琴的,有弹钢琴的,还有弦乐合奏,舞台剧歌剧表演……
然后画面切换,变成了台上几个套着全身彩色布料的人在舞台上时而蹦跳,时而举手,等他们把手举起的时候,在舞台上构成了整整齐齐的几个彩色长方块。
愣是没给眼睛鼻子留一个洞。
底下的热评是:前面优雅优雅,后面嗯……沙雕怎么不是一种艺术呢。
第二个评论:像极了我抓耳挠腮想不出表演什么节目上台摆烂的样子。
今晚查人数时,所有人都到了,没有晚归没回的情况,最会玩消失的韩冬夜也没拖到凌晨才回。
路禾突然听到了一道隐约的关门声,现在熄灯了他还在想谁会大晚上出去,就开门看了一眼,走廊里很安静,不过他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对方也不像是去洗手间的样子。
他关门往走廊上走了几步,最后发现对方好像是往露台的方向去了。
克兰霍顿的宿舍楼二楼是有个露台,不过一般到了晚上,露台的玻璃门会被关上。
果然等他走近后,就听到了露台那边传来的开门声,门是推拉门,带着一个锁,能够从里面锁上。
路禾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露台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因为是背对着他,加上光线昏暗,他也没分辨出来是谁。
倒是对方先察觉到了后面的脚步声,突然转过身来,伸手过来抓住了路禾的肩膀。
“路老师?”对方率先道,还有点愣住了。
“凌焕。”路禾在对方刚一出声,就能根据声音猜出他是谁了。
路禾突然用力用鼻子嗅了嗅,皱眉道:“酒味?”
凌焕的身体突然一僵,路禾趁他不注意把他手上的一罐啤酒夺了过来,皱眉道:“你半夜跑出来喝酒?”
路禾没想到在纪明川这么苛刻的查寝方式下,凌焕竟然还有一罐啤酒能够幸存。
“我还没喝呢……”凌焕小声道,声音里还有点被抓包的心虚。
刚刚被云层遮住的月亮,等云层散开后,冷清的月光重新落了下来,也让路禾看清了凌焕的脸,以及明显肿了一些的左脸。
路禾不听凌焕狡辩,只是盯着他发肿的脸说:“你明天还上课吗?”
“上啊,怎么不上。”凌焕露出笑容,等牵动了脸,感受到脸上的肿痛,他有抿着唇,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恻恻的。
“跟我下楼。”路禾叹了口气,一来是要处理这罐啤酒,二来当然也是有别的事。
凌焕也没问为什么,非常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今天晚上凌焕也不如以前一样话多了。
高大的少年一直跟在路禾身后,穿过走廊,再在夜灯的照射下,缓缓下楼。
凌焕的眼睛一直盯着路禾,对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短袖,明明个子挺高的,却总有种莫名的瘦削感,好像能被人一下抱在怀里。
凌焕抿了抿唇,又想到了今天许秘书给他打的电话,说路老师因为他跟凌景生起了冲突。路老师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他这边的,甚至不怕因此得罪凌景生。
他突然有点讨厌自己的无力,有个凌家大少爷的身份,但他的一切都是凌家给的,离开了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凌焕攥紧了拳头,所谓的行事无所顾忌,为非作歹,仗着身份横行霸道,不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过去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现在甚至还不能反抗凌景生。
所以凌景生才会向路老师提出条件,才能居高临下地决定路老师的去留,甚至对方为自己说句话,都会被凌景生斥责不识好歹。
因为凌景生是凌家的主人,所以不管是他还是路老师,都只是对方能随意摆布的东西而已。
想到这里,凌焕的表情更加冷沉,甚至有些阴鸷,眼底藏着极深的不甘心。
突然他的脸上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让他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就看到路老师手上拿着一个冰袋,二话不说贴在他脸上。
路禾从厨房里找了个冰袋,见凌焕还在走神不知道想什么,直接把冰块往对方脸上红肿的地方压了压。
“走神了,想什么呢,敷一会回去睡觉,如果不想明天顶着肿得老高的脸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