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惧了这手足相残之痛,所以打算退出朝堂,不理世事。
唯有延辛知道,一日找不到夫人,这殿下一日都不会开心。
阿六断了一指,被罚不找到夫人不许归来,许是会死在外头,许是会找到,但终是有了此生颠沛流离。断一指这惩罚,实则一点都不重,相比起李朔心里的痛,不过是九牛一毛。
丧妻丧子,虽不知是否真的丧,但失去是真的。
那种痛,真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桑榆,始终没有消息。
夜里的时候,苏娴有些焦灼,在卧房内徘徊着。外人只道这侧妃是因为月份大了些,所以焦灼不安,倒也没怎么疑心。
黑衣人入窗的时候,苏娴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躬身行礼,但大着肚子始终无成形。
“胭脂死后,苏姑娘似乎更惬意了些,瞧这倒是比往日要丰润。”黑衣男子笑得凉凉的。
“主上他……”
不待苏娴说完,黑衣男子当即又道,“主上倒也没有怪罪,这男女之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你是从李朔身边走的,如今又回到李朔身边倒也是无可厚非。左不过苏姑娘可别忘了,昔年一箭穿心,若不是主子费心救你,你能活到今日?”
语罢,黑衣男子徐徐上前一步,惊得苏娴当即退后一步。
男子弯起眉眼,似在笑又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主子可还记得,当初苏姑娘侍奉在前的滋味,苏姑娘想来也不会忘记吧?”
苏娴的脸色瞬时骤变,俯首之时音色微颤,“不敢!”
“道是不敢,可这心里的事儿又有谁知道呢,苏姑娘,你说对不对?”黑衣男子在步步逼近,“晋王殿下待苏姑娘不薄,这晋王府的后院如今就你一个,虽不是晋王正妃却也如同正妃的待遇,住着主院。”
苏娴呼吸微促,本能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黑衣人瞧着她这动作,眼睛里的笑意更是浓郁了不少,“怎么,苏侧妃觉得咱们会拿这孩子下手?”
“孩子是无辜的。”苏娴忙道,“不管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还望主上不要对孩子下手。”这大概便是母性。
“苏侧妃这是在彰显自己的良知?”黑衣人笑得凉薄,“真是可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这么有情有义。当初哭着跪着求着,死活要赖着主上不走,拼了一身的气力去学文习武,难道就是为了给李朔生孩子?”
“苏姑娘,你可真叫人刮目相看!”
最后那一句,说得苏娴心肝直颤。
没了这孩子,她还如何能留得住李朔?这可是她跟李朔,最好的牵连点,是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不能出事。自从胭脂死后,苏娴便很少再向那头汇报什么,饶是有……也只是似是而非的消息。
如今……怕是躲不过了。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主子说了,教苏侧妃好生考量,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孩子还把自己的命也给丢了。两天后便是皇上的生辰,殿下说了,请苏侧妃务必小心谨慎,无论如何不许晋王殿下出席。”
“可这是皇上生辰,晋王殿下不可能不去。”苏娴急了。
黑衣人走到窗口,“那就得看苏侧妃自己的本事了。”
音落,黑衣人纵身而去,宛若踏雪无痕。
苏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抱着李朔的大腿,求着让他别去?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自从李朔受伤归来之后,便一直沉默寡言,甚至于很少见她。
李朔把他自己关在书房里,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所以到了现在苏娴已经猜不透自己在李朔的心里,是否还有曾经的分量。
所谓的重不重要,其实也只是男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蝶儿在外头叩门,低低的喊了一声,“侧妃?”
苏娴猛地回过神来,当即敛了面上的慌乱,“进来。”
“是!”蝶儿快速端着手中的羹汤进门,“侧妃,药来了。”
大夫给开的药,如今苏娴快要临盆,这药能让她来日生产的时候少一些痛苦,以便可以顺利的生下孩子。
孩子……
生孩子……
苏娴几不可见的蹙眉,抬头看着蝶儿,“我有些身子不舒服,你去帮我把大夫叫来。”这大夫从她有孕开始便一直伺候着,往日她也给了不少好处,所以今日能用得着,不知道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