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李朔,有他们的孩子,合家团聚,真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嗯……真好……
可李朔却是从梦中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仿佛是有所感应,从昨儿起就一直心神不宁的,不知是何缘故。而方才,他竟然梦到她浑身是血,如今整个人仍是颤抖不已。
“王爷!”延辛几乎是破门而入,慌张到了极点。
手中,捏着一封书信。
“刚刚从大漠来的消息……”延辛面色微白,音色轻颤。
李朔险些从床上跌下来,冲过来夺了延辛手中的书信。
只一眼,就觉得眼前发黑。
“王爷!”延辛疾呼,赶紧把李朔搀坐在床沿,“王爷别着急,夕阳说得不清楚,难免会有些词不达意,卑职已经着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李朔想走,延辛扑通跪地,“王爷!”
“出事了。”李朔意识到,桑榆肯定出事了。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是有心灵感应的。
梦里浑身是血的桑榆,依旧在眼前挥之不去,他怕……怕那是真的,怕她真的……
“就算王爷现在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延辛道,“皇上如今正在给朝堂换血,秋试将结束,到时候钦点三甲,重组朝堂大员,这皇权终将至高无上。”
“王爷,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等消息。若是找到了慕守业的下落,咱们再赶过去也来得及。而今没有皇上命令,王爷断断不可离京。”
“皇上撤换了王府外头的军士,整个晋王府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她还会回来吗?
的确,如今的状况就如同延辛所言,有诸多的万不得已。
“王爷早前不都盘算好了吗?”延辛低低的开口,“王爷,三思!”
李朔不吭声,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眸色沉沉的望着那漆黑的夜空。
“王爷,已然到了这地步,还在乎生死吗?”延辛轻叹,“早一日晚一日,都是一样的。王爷,您还有小世子和小郡主,不可莽撞行事。”
“虽然夫人在大漠遇险,可若是夫人知晓王爷不顾孩子的周全,也会不高兴。”
语罢,延辛行了礼,“王爷,卑职知道王爷心系夫人,但还是恳请王爷能周全行事,切莫功亏一篑。”
差一点,只是差一点。
李朔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睛里的光悉数暗淡下去,那一刻,他仿佛斗败的公鸡,整个人身上的气儿都降了下去。无力的靠在廊柱上,慢慢滑坐在栏杆处。
面上,无悲无喜。
敛尽此生悲欢离合,只为那一人……卿胡不归?
深吸一口气,李朔垂下眼帘,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什么时候能消除疑心?
天下永远都不会太平,帝王只要一日在位,就永远都不会安心。
人性……
雍王死了,庆王也死了。
慕容德死了,林家也铲除得干干净净。
皇帝已经罕有敌手,此后这大齐的天下终将是李勋一人独大。
可李勋的心头,还是有已一块心病。
站在梅园门口,李勋的内心是凉薄的。他如今什么都有了,秋试已过,挑选贤臣之事业已处置得差不多。而今剩下的只有心中那点缺憾,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女人。
她何时才能归来?
满心的期许,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
她还会回来吗?
梅园里已经没有梅花,倒是那漪澜宫里还有一株梅。
梅花虽然,然则种梅之人不在,也是于事无补。
她的寝殿还在,仍旧是曾经的模样。
这些日子,袁成让人一直打扫着,保持了最初的样子,没敢移动分毫。想起当初她一袭大红舞衣蹁跹的模样,心里就跟针扎似得,真疼啊……
“皇上!”袁成行礼。
李勋就坐在傅云华的床榻边上,眉目微微的垂着,“说。”
袁成深吸一口气,“人找到了,此刻就在五城兵马司,皇上您……”
“把她带来吧!”李勋冷然,“朕要见一见。”
“是。”袁成赶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