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正要喝了最后半杯酒,沈池劈手抢过来,极干脆的一口干了。温泽抢不过她,只能在旁边摇头。
这杯葡萄酒下了肚,沈池今日也喝到了七八分。
她单手撑在桌子上,想了半天,觉得温泽这主意不错。
“你这话可是当真?大好的前程,真的不要了?别拿话哄我,我若当了真,可真的要准备和你下江南了。”
温泽笑道,“自然是当真。待我辞官之后,你我一路南下,顺路去福建南普陀寺探望令妹。若令妹的病情好转,再顺便定个亲也无妨。”
沈池一听这话就头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呢。别提舍妹了,提起来我就头疼。哎,今天的酒喝得确实有点多,真的头疼。”
“今日喝得尽兴了,先回去歇着罢。明早总不能当真醉醺醺的上朝去。”
“也好,那就走罢。你这请辞理由还是再改一改,陛下记性好得很。莫说两个月,两年前的小事都记着。”
“那就改成,闲看草木扶疏,寄情山水之间,不亦乐乎!”
“有甚区别!”
两人说笑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望鹤楼大门,看天色已晚,温泽先送沈池回了沈宅,自己方回了温宅。
沈池这顿酒喝得实在有点多,到家时已经昏昏沉沉,还惦记着把辞官奏折揣官服袖子里,免得第二天上朝忘了拿。
喝足了酒睡下,不免睡得极沉。一觉到了半夜,也不知几更几刻,迷迷糊糊听到一阵阵拍门的声音,却醒不过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直到一阵尖利的女子哭叫声划破重重夜色,也不知有多少女子吓破了胆,扯开嗓子同时大叫大哭,夹杂着孩童们响亮的哭叫声,声声往耳朵里灌,沈池实在睡不下去,揉着眼睛起身开了房门,呼唤老管家,
“于伯,于伯,怎么回事。”
前院毫无反应。只有女人孩子的尖叫声不断传进耳朵。听声音,竟像是隔壁杨编修的宅子传来的。
沈池又呼唤沈家的几个护院。“王士勇。黄长贵。隔壁这是怎么了?”随手披了件大氅,边呼喊着,边往前院走去。
刚转过走廊,还没有走到前院的紫藤花架,一大片不祥的红光,隔着院墙猛然撞进了眼睛。
第60章 惊变
老管家于伯和四个沈家护院,齐齐站在紧闭的大门后面,排成了一排。
大门外,传来一阵阵的马嘶声,马匹来回疾驰声,纷乱的脚步奔跑声,武器撞击铁甲声,不知道多少军士策马飞驰过这一道长街。
隔壁宅子燃起的熊熊火光映在于伯苍老的脸上,映亮了强装镇定的表情,却也映亮了不住颤抖的手脚。
那四个沈家护院,手里紧紧握着刀,表情夹杂着愤怒和惊慌,手脚也是簌簌抖的厉害。
沈池的酒彻底醒了。
一个陌生的洪亮声音从大门外响起,厉声高喝,“这间是谁的宅子?怎的会有禁军护卫?”
于伯站在大门后面,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门外传来响亮的刀剑出鞘声。片刻之后,耿文烈的声音穿透了大门,
“此处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沈迟沈大人的府第。陛下御口亲命我等府军前卫守护于此。尔等何人!竟敢夜闯京城!”
那陌生的洪亮嗓音回道,“我等何人,你不配知道!口说无凭,打开门让孙某看看!”
耿文烈在门外喝道,“你敢!”
洪亮嗓音大笑道,“吾有何不敢!弟兄们,准备着!” 随即一阵轰然应声,门外不知多少军士齐齐抽出腰刀来。
沈池走上几步,道,“于伯,开门。”
于伯应了声是,颤巍巍走过去开门,但手软脚软,竟怎么也开不了。几个护院赶紧上去,合力打开了两道大门。
门外无数火把的红光照进了大门里,门口影壁处亮如白昼,沈池冷冷看着门外的陌生将领。 “这位将军面生得很。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门外那将领骑在马上,上下看了几眼,笑道,“果然是沈学士的府第。得罪了。弟兄们,走!” 他吆喝一声,竟真的纵马飞驰而去。
堵在门外的大片军士潮水般的跟着退去。
沈池和门外的耿文烈打了个对面,耿文烈脸色极为难看。“沈大人,他们往皇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