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每年宗亲宴上,总要见一面。”
“此人文采出众,又是皇室宗亲。如果能得他的同意,在血脉亲情上着眼,写篇情真意切的文章,闹得天下皆知,为父或许能从这大狱里出去。”
沈池道,“这个法子甚好。”
“可惜变数太多。”沈棠叹道,“殷定山此人行事极谨慎,若是打定了主意不掺和进来,就这么袖手看着,你又有什么办法。”
“先试试再说。”
“不错,姑且试试,成不成再说。”沈棠转头对旁边的庆昭公主道,“度儿,阿迟那边有什么事,你倾力帮她。帮她就是帮为夫。你看看为夫身上,进来两天,手脚都快打废了。”
庆昭公主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
门外已经传来了狱卒的声音,“公主殿下,时候差不多了。明日再来。”
沈池低声道,“我来多了,只怕漏了马脚,引起端王怀疑。以后没有意外,孩儿五日来一次。”
“甚好。”沈棠笑道,“去罢。等你的好消息。”
沈池跟在公主身后,留意了一路,却没有看见温泽关在哪里。
几人出了阴森恶臭的大理寺大牢,又照到明亮的日光,恍若隔世。繁华热闹的京城,竟藏有如此丑恶的地方。
沈池坐在公主马车里进了太师府,脱下女子衣衫,换好了男子长衫,将头发束起,回了自己的小宅子。
刚走到巷口,远远地便看见王府卫军三步一岗,站在沈宅门口。
她心里一沉,略踌躇了片刻,脚下转了个方向,刚想躲开,已经被发觉了。几个兵士远远地带着腰刀迎上来。
沈池只得走过去叩门。
在许多双眼睛的齐齐注视下,老管家颤巍巍开了门,把沈池迎进了宅子。
第67章 景阳宫
隔壁杨编修家里设了灵堂,陆陆续续有朝中同僚前来吊唁。叔伯本家的几个侄儿在门口招魂,亲眷哀哭了整日,到了第二日傍晚时分,才安静下来。
沈池中午备了白礼,想过去吊唁,被门口的王府卫军挡在了门里。她只得请这些兵士帮她把白礼转交过去。
杨编修家的侄儿站在隔壁门外,两人隔着道门行了个礼,沈池关了门,在前院的紫藤花架下躺着发呆。
殷老太叔家的这位殷定山殷五爷,论起辈分来,是重阳最小的叔叔。
殷家叔侄内斗,殃及池鱼。她与此人无甚交情,庆昭公主也不是殷定山的亲妹妹。实在没有把握说动他出手,救自家太师老爹。
思前想后,从中午想到了下午,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沈池只恨自己平时看得闲书太多,兵书倒没怎么看。真到了正经时候,居然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疾驰马蹄声,来人在沈宅门口勒住了马,高声喝道,“沈学士可在!端王殿下有请。”
这声音似曾相识,就是藩王三卫入京的那夜,在她家门外喝开大门的陌生将领。
沈池深吸口气,起身开了大门。
那将领打量了她几眼,笑道,“沈学士还是把官服穿起来,等下随卑职入宫。”
沈池心里一跳,脸上不动声色,去后院换好了官服,有军士牵过来一匹马,她上马坐好了,那将领喝了声,“驾!”一马当先,向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沈池催动骏马一路小跑,勉强在后面跟着。
到了皇城下马碑,当先的将领自己翻身下马,过来扶沈池下了马,沈池道了声谢。
那将领笑道,“不必客气。卑职的姐姐是殿下的侧妃孙氏,以后沈……呵呵,沈大人跟了殿下,跟我姐姐就是姐妹相称了,日后不妨多走动些。”
沈池知道这人是谁了。
“原来是王府护卫司新任的孙指挥使。” 她不咸不淡地说,“孙指挥使想太多了。你我俗人只知今日之事,又哪里知道明天的事。殿下在哪里,请带路。”
孙继言被她当面噎了一顿,怒道,“不识好歹。” 气冲冲大步走在前面带路。
沈池看他左转右转,这条路去的不是乾清宫,也不是慈宁宫,倒是平日少去的僻静路径。走了两刻钟,走到一个颓败的宫室外面。
她抬头望去,宫门屋檐下的匾额写道,“景阳宫。”
这里她隐约听过,知道是冷宫所在,以前却从未来过,今天还是头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