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殿下说是正事,带我看了回西市砍头。今天又是砍谁的头?”
“哈哈,今天可不是去西市。殿下吩咐,带沈大人去皇城,见见沈大人的老熟人,看一场大热闹。”
沈池闭了嘴,回房迅速换好了官服,走了出来。“走罢。”
几名军士牵了马来,两人翻身上马,孙继言一马当先,几十名护卫司军士跟随其后,果然直奔皇城而去。
到了宫门外下马碑,众人下了马,孙继言领着沈池一路进宫。看着路径,竟是往乾清宫的方向。
乾清宫的宫门紧闭,大批的羽林卫团团围在周围,羽林卫指挥使容广益亲自佩刀守在门外。
端王已经先一步到了,此刻正站在乾清宫东侧的文石台旁,背着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社稷江山金殿。身侧随同的,除了形影不离的尉迟廉,居然有沈池的翰林院同僚,时任翰林院编修,负责史书修撰的章玉衡。
沈池过去见了个礼,“章编修,许久不见。“
章玉衡脸色苦涩,回了个礼。“确实许久不见,沈学士。”
殷季脸色不虞,目光斜觑着这边。
沈池慢吞吞过去见了个礼,“殿下。”
“沈学士终于看见本王了。”殷季哼了声,“人来齐了。广益,开宫门。”
“是!”容广益亲自拿钥匙开了大铜锁,两名羽林卫军士上前左右推开,吱呀一声,沉重的乾清宫门缓缓打开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传入了鼻尖。
庄严肃穆的乾清宫,乃是皇宫居所,前朝十几位君王的寝殿。先帝打入了京城之后,居住在乾清宫。现任皇帝殷重阳十岁登基之后,一直居住在此。
平日时总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朝廷重臣在此觐见皇帝。巍峨宫殿,处处重宝,显露出皇家庄严气象。从来没有向今日这样,冷冷清清的大殿空地,浓重的血气飘荡在四周,隐约露出一丝不祥。
在场众人交换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端王皱了皱眉。
“广益,怎么回事。”
容广益额头露出冷汗来,赶紧单膝跪下,“殿下,昨日娘娘们奉诏觐见陛下,未经传召,臣不敢进去。里面的情形,臣……臣也不知道。”
“废物,这个也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本王自己进去看看。”殷季轻飘飘骂了一句,背着手,当先跨进了门槛。
众人默默无语,跟随在后面。
端王直接走到了乾清宫寝殿外。鼻尖传来的血腥气更为浓重,简直铺天盖地。
章玉衡是个整天埋首书堆里的文官,哪里经历过这个场面,顿时面容失色,颤声道,“殿下,陛下……陛下可在殿里。”
殷季不耐烦地道,“他不在里面,还能在哪儿。”
章玉衡急促地喘了几声,咬咬牙,忽然站直了身体,大声喝道,“若是陛下有三长两短,臣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在史书上记下今日之事!”
“行了行了,章编修,你先少说两句,看明白了再说。”殷季压抑着不耐,道,“广益,开殿门。”
容广益上前两步,拉开了寝殿大门。
迎面一个黑影直直地扑倒下来。容广益大惊,急忙跳后几步,站稳身形,定睛望去,竟是一具宫女打扮的女子尸体。
原来这具尸体一直靠在寝殿门上。殿门打开,尸体自然倒了下来。
尸体一剑穿心,早已经僵硬了。扑通倒在地上,依旧是直挺挺的姿势。宫女临死前的惊恐表情定格在脸上。
暮春的阳光从大门外照进了寝宫。寝宫大殿里,四处是黑色的血迹。
四五具宫女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青砖地上。
浓重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冲人欲呕。
殷季眯着眼睛看了片刻,道,”广益,带人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容广益应了声,点了几名羽林卫,佩刀进了寝殿。
不过片刻,两名羽林卫搀扶着两名瑟瑟发抖的宫装丽人出来。那两名宫装丽人惊吓过度,早已走不动路,眼神呆滞,漂亮的脸上满满都是干涸的泪痕。
“哟,这不是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么。”殷季不咸不淡地道,“本王这位皇侄的寝殿里发生了何事啊。怎么把两位娘娘吓成这样。”
门外的阳光照到德妃和贤妃的身上,两人呆滞的眼睛动了动,贤妃木然坐在地上,德妃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