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沈先生问了什么,怎的把仙子问哭了?你且过来,跟朕说说,朕保证不告诉别人就是。”
沈池告了声罪,上了御阶,隔了几步跪在小皇帝座椅前,轻声道,“臣问她,脖子卡在瓶口,可会疼痛气闷。又问她,手脚尚在否。”
帘子后面的太后听到了,倒吸一口冷气。
小皇帝先是惊的低叫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沈先生可是猜到了来龙去脉。“
“臣也只是猜测。”沈池更小声的低低说了几句。
小皇帝呆坐在龙椅上,脸色乍青乍白。
御下满朝文武见小皇帝神色不对,逐渐安静下来。渐渐地,诺大的奉天殿里竟然针落可闻。
小皇帝咬着一口细白牙齿,从御座上走下来,走到梅瓶仙子身边。端详几眼,忽然一脚将梅瓶踢得粉碎!
殿里众人齐声惊呼!
金殿青砖,落了满地碎瓷。梅瓶仙子惨呼一声,站立不住,滚落在青砖上,不住地惨叫。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破碎的梅瓶中,露出一截肉滚滚的身体,上宽下窄,和那梅瓶内胆长成了一个形状。细细的手脚早已挤压变形,和肉身长在了一处,分不出手臂手指。
身体如此畸形可怖,脖颈之上却是眉清目秀的女童面孔,泪流满面,更觉得可怜可悲。
两个金吾卫将花农拖回大殿,重阳走过去几步,又是飞起一脚,将花农踢倒在地上。
花农见事情败露,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重阳喝道,“拿剑来!”
立刻有殿外武士取下佩剑,双手捧着佩剑上殿来,单膝跪在重阳面前。
重阳拔出佩剑,对着花农当头劈下。
沈池大惊失色,叫道,“陛下!不可!”
跟她同时出声的居然还有一个人,不过这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比沈池的声音大多了,立刻把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满朝文武只听到太后洪亮的嗓门喝道,“皇帝!住手!”
重阳一剑劈在花农肩头,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花农惨叫着在地上满地打滚。小皇帝持剑怒道,“母后叫朕作甚!难道此贼杀不得!”
沈池擦擦额头冷汗,欣慰不已。太后这人虽然不靠谱,关键时候大局还算分得清。
十一岁的小孩子亲自动手杀人,实在太过了。
却听太后的声音比小皇帝还要愤怒,“这个老杀才,吃了熊心豹子胆,弄个女孩儿装梅瓶里假作是天上下凡的仙子!蒙骗哀家!蒙骗皇帝!一剑砍了脑袋,实在便宜了这个杀才!来人啊!” 太后唰得掀了帘子,站起身来,指着跪倒不住磕头的花农,厉声道,“ 把他押下去,砍了手脚,弄个瓶子装起来!拉到西市去示众!哀家要叫天下百姓知道,敢在皇帝面前玩弄手段,就是这个下场!”
沈池倒抽一口冷气。
太后这只老母鸡,护起崽子来,当真凶狠。
立刻有金吾卫左右拉起瘫倒的花农,拖着出去了。
那梅瓶里的畸形女童扎了满身碎瓷,疼痛难忍,在地砖上不住的打滚惨呼。百官纷纷衣袖掩面,不忍目睹。
重阳站在大殿,满肚子的邪火,无处可处,咬着细牙冷笑一声,上前两步,提剑对准女童的胸膛,一剑扎了进去!
大殿上鲜血飞溅,惨呼声止歇。沈池目瞪口呆,连出声阻止都来不及。
小皇帝扔了带血的佩剑,坐回御座。太后居然还颇为满意,在帘子后面赞许道,“这种腌臜东西,看了也觉得污眼睛。皇帝杀得好。”
沈池哑口无言,默默退下几步,下了御阶,退回官员行列。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娃。
小皇帝长成这副熊孩子样,根子还在太后身上。
太后把花农削成了人棍,还不解气,吩咐都察院派出巡按御史,即刻启程赶去花农家乡,责问当地府台,务必查明前因后果。若是何花农的全家老小都参与梅瓶仙子之事,不必再回禀京城,就地满门抄斩。
今日本是小皇帝的万寿节,结果出了这么一桩扫兴事,血溅大殿,大家都觉得无趣。文武百官依着次序送了贺仪,小皇帝也没心思细看,闷闷不乐的在龙椅上坐到了中午,说道,”朕乏了。今日便提早散了罢。“
百官行礼告退。
万寿节的惯例,送完了贺仪,大殿外赐有百官宴席。沈池早上赶不及吃饭,肚子早饿了,正准备放开胃口大吃一顿,把今天的郁闷吃走,小皇帝下了御座,往内廷走了几步,回头道,”沈先生,跟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