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行了个礼,还没说话,太师老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嗷的就跳过来了,把沈池扒到身后去挡着,肃然道,“端王殿下可有事找老臣?”
端王道,“只是恰好走近,并无事找太师。”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池,道,“走近细看,沈学士确实圆润了。“说完转身走了。
沈池见太师脸都青了,心想,这便宜爹对女儿还真不错。便道,“父亲不必动怒,不过是被他奚落几句,儿子脸皮厚的很,无妨的。“
沈棠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吾儿回去少吃些。”
沈池委屈道,“昨日才说胖了气色好。就为了端王一句奚落的话,父亲要儿子挨饿。”
沈棠侧过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沈池半晌,长叹一声,“吾儿不知。那厮偏好圆润有肉的。”
沈池如遭雷击,又呆在原地。
七月转瞬即过,到了八月,秋风渐起,满街卖起了时令月饼,家家户户准备团圆宴席,中秋节到了。
沈池为了太师老爹的那句话,原本一碗的饭量,硬生生减成了半碗。原本独自解决的整盘香酥鸡翅,咬着牙分韩铮半盘。这么半个月下来,圆了一圈的下巴,又重新尖了回去。
中秋之夜,一轮圆月大如玉盘,挂在天顶,幽幽清辉洒落人间。
沈池叫厨子整治了两桌子菜,一桌放在前院,她和韩铮两个人吃席。一桌放在后院,叫齐了小宅子里所有的下人,自去吃席。
酒过三巡,韩铮喝得兴起,提起剑来,在院子里舞了一轮剑法。
沈池只觉得面前银光闪闪,周围寒风四射,什么也没看清楚,韩铮已经收了剑,坐回席上。
沈池惋惜道,“好好的喝酒,舞什么剑。一堆树叶都落到碗里了。”
韩铮一言不发,自行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沈池问,“这酒如何?”
韩铮答道,“不够烈。”
沈池啧了一声,肉痛的道,“花了整个月俸禄,从望鹤楼买来的最上等的好酒,就换来你一句不够烈。真是煮鹤焚琴,牛嚼牡丹。”
韩铮瞥了她一眼,道,“彼此彼此。若在座的是武林高手,两人喝酒赏月,兴致到了,拔剑下场斗上三百回合,岂不快哉!偏偏对着你这扶不上墙的烂泥,动不得手。”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互相敬了杯酒。
沈池道,“举家团聚的日子,委屈韩兄,跟着我这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起过了。”
韩铮道,“我无亲无故,四海为家,在哪里不是一样。劳烦你精心整治了一桌的美酒好菜,叫我糟蹋了。”
两人又互相敬了杯酒。
沈池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会让我父亲救了?”
韩铮脸上浮出微微的冷笑来。“你父亲救我,不过是觉得有利可图,蹲在旁边拣了个漏。今日中秋,对着这么好的夜色,我不想说,日后有机会与你细说。”
便在此时,大门外忽然有人叩动门环。
沈池惊讶道,“中秋晚上,怎么还有人来找我?”
下人都在后院吃酒,韩铮便起身开了门,跟外面说了几句,拿回一个拜帖来,扔给沈池,“有人约你赴宴。那小厮又不肯说他家主人是谁。”
沈池更诧异了,“谁在中秋团聚的晚上约我赴宴?”
拜帖上只写了沈学士亲启,并没有落下款。打开拜帖,里面掉出来一幅烫金小笺,上面狂放的笔迹写了四句。
“中秋佳夜,
醇酒以待。
翩翩君子,
踏月而来。”
落款是“季顿首”。
落款的不明不白,沈池想了半□□上相熟的同僚有谁名字是叫“季”的,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目瞪口呆,烫金小笺掉在地上。
“殷殷殷季?”
沈池半晌回不过神来,直着眼睛道,“韩铮,你来看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韩铮捡起烫金小笺,看了一回,皱起眉,“这厮上回跟你来了次硬的,吃了个大亏,现在莫非跟你来软的了。‘翩翩君子,踏月而来’,请你今夜去王府赴宴。你打算怎么应付?”
沈池想了片刻,坐回座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道,”咱们继续喝酒。“
韩铮挥挥手里的烫金小笺,扬眉道,“那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