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气氛已是十分热络,安夫人留了一点给芙姐儿,让秋月将余下的糕点端去分给几个大丫头吃。
白晓儿知是安夫人有意将丫鬟们支开,于是起身坦然相告:“夫人,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安夫人听罢,两道细眉微微蹙起。
白晓儿见她面有难色,柔声道:“夫人,若是别的事,我也不敢贸然相求。只是酒楼开张在即,我连伙计都请不来,这件事不解决,我恐怕就得打道回府了。”
安夫人想了想,道:“此事不太容易。宏盛牙侩行是京城最大的牙侩行,背后东家是朱氏。”
本朝丞相姓朱,贵妃也姓朱。
京城朱姓望族莫不出自他家。
白晓儿心头微堵,听到安夫人又道:“不过你既托了我,这件事便交与我。你且回去等我消息。”
“是。多谢夫人。”
得了安夫人保证,白晓儿终是松了口气。
她既然敢应承,这件事就应当无碍。
回到罗宅,沈思齐正忐忑地在等消息,得知结果,也很是高兴:“晓儿,安夫人果然很看重你。”
“安夫人是好人,算上清风镇那次,她已经帮了我两次。往后若有可能,我一定会回报一二。”
她说着,又想到:“等芙姐儿出嫁,那时我应该赚下了不小的家业。到时我给芙姐儿找些稀罕物件添妆,也算报了安夫人的恩情。”
沈思齐不知白晓儿心中想法,只觉得她品行高洁,知恩图报。心中对她更加敬重。
便越发觉得她这样的好姑娘,不该受林致远这种人的荼毒。
今日她不在时,他特地去外面打听了威远侯府和林致远的事。
传闻那位小侯爷性子狠辣,不顾伦常,仗着自己是太后外孙,回来几日便打断了弟弟的腿,还对继母放下狠话,就连侯爷也拿他没法。
这等不忠不孝之人,怎配得上晓儿。
沈思齐想着,面色便有些阴郁,白晓儿奇怪,道:“沈大哥,你怎么脸色不好。”
“没事。”
他摇头,语重心长道:“晓儿,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往后你别再见林公子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白晓儿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沈大哥一直都是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如今几次三番说林致远的坏话。
即便她知他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喜欢听人说他的不是。
她当下便有些不高兴。
沈思齐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一凉。
白晓儿低头,柔声道:“我累了,想先去歇息。”
沈思齐想说点什么,她便已经走远。
安府,书房,林致远正襟危坐,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糕点吃了,嘴角慢慢漾起笑意。
安佑棠恰好进来瞧见,不由问道:“糕点好吃么?”
“好吃。”
林致远认真地说。
在师父安佑棠面前,他的锋芒向来收敛得很好。
安佑棠闻言,拿起盘子里仅剩的一块糕点,送进嘴里,片刻道:“确实不错。家里何时新进了厨子?料想是你师母寻来的。”
林致远道“是”,安佑棠已经坐下,看起案上放着的文章。
初看时他的眉紧锁着,尔后舒展开来,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末了,他叹道:“不错。真不错。致远,你若是再磨砺一年,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
自己这个新收的弟子,不仅医术出神入化,才学也是极好。
世上果真有生而知之之人。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人会被自己遇到,更没想到,他还会成为自己的弟子。
正感叹着,林致远突然道:“老师,我想今年下场。”
安佑棠不解:“你何必急在一时,若等明年,把握自然更大一些。”
“先生,等到明年,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
林致远意有所指。
安佑棠何许人也,立刻想到他的处境。
如今太后身子不甚康健,前几日还犯了头风,不定何时就会没了。
到时朱氏断然容不下他。
如果今年下场,身上有了一甲的功名,朱氏再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致远说的有理。
安佑棠颔首:“既如此,这段时日你便好好温书。今日就歇我这儿,我让师母给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