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如笙道:“舅舅,那我会怎样,我会不会坐牢,我的前程是不是全完了。我读了这些年地书,我不甘心啊……”
周扶林道:“不会的阿笙,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皇上最是爱才,舅舅这次立下大功,皇上说要重赏。你相信舅舅,你不会有事。”
汪如笙呆呆地看着周扶林,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舅舅的意思。
虽然他未参与舞弊,却造成了舞弊的后果。
无论如何,这个后果都需要人承担。
他想起自己熬灯苦读的夜里,想起母亲殷切的期盼,心中的痛霎时蔓延开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七皇子身边的幕僚总是在背后都说自己太嫩了,太过天真,他过去以为人家嫉妒他,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错的那个人是自己。
“舅舅,殿下为何不来救我?”
他问出了这句堵在心里很久的话。
周扶林道:“七皇子不是不想救你,是他不能救你。倘若这件事他站在你这边,舍弃了朱侍郎,那么他将遭到整个朱家的厌弃。没有朱氏一族的支持,七皇子什么都不是。这一点,你早就该明白啊。”
汪如笙苦笑:“那我难道就是棋子的命吗?”
周扶林冷笑:“谁说你就是棋子的命?舅舅这次立下大功,皇上龙心大悦,其他人便不敢轻视与我。阿笙,你要是有天能够变强,站在顶端,到那时,就轮到你拿人家当棋子了。什么朱家,什么朱相国,都将变成浮云。”
汪如笙攥着拳头,哑着嗓子道:“舅舅我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不要再做别人的棋子,我要变强。我要和七殿下一起登上顶端。那时我会让所有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周扶林心中叹气:“你能想明白便好,我先回去。待会若是有人提审,你知道该这么说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认亲宴
两日过去,汪如笙果然被放出来。
余下涉案的学子因证据确凿,有待进一步审问,仍旧呆在大牢里。
科考舞弊,这件事往大了说动摇国本,往小了说惩处几个人就罢了。主要得瞧龙椅上那位的意思。
而这次皇帝显然没打算小惩大诫,他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自然想将事情完完全全捋清楚,借此警告朱氏和一众文臣勋贵,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皇帝的愿望并不过分,可臣子们却接受不了。他们习惯了温和宽容、礼贤下士的君主,说什么也要将皇帝这次汹涌的反抗扼杀在萌芽中。
一时间,御史台的谏官、六部尚书、包括太师和武将勋贵,所有人像约好了似的,奏折雪片般飞向皇帝,要求皇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盛怒之下几欲吐血。
很快宫里传出消息,皇帝龙体欠安,上朝免了,有事起奏将奏折送到御书房。
接着太后一道懿旨将林致远召到宫中,群臣不免更加揣测:这林小侯爷进宫是看病的,莫非太医们都不中用了?
大家于是得出一个结论。
皇帝这次病得不轻。
皇帝的寝宫中,林致远收回给皇帝诊脉的手,一旁的昭妃立刻问:“小侯爷,陛下的病要紧吗?”
林致远合上药箱:“没有大碍,吃几剂药就好了。这段时日切忌动怒,否则毒火攻心,再治就要费一番功夫。”
昭妃听闻没有大碍,面色好了些。
其实她知道皇帝心里不痛快,那些臣子欺人太甚,这场病多少有赌气的成分。
可她是妃子,不能妄议朝政,也就不敢出言劝解。
她起身,行了一礼,身上环佩玎玲作响:“小侯爷陪陛下说会儿话,我去一趟太医院。”
脚步声渐远,门从外面轻轻关上,偌大的寝殿剩下皇帝和林致远甥舅两个,静得落针可闻。
林致远垂眸,视线顺着香炉上氤氲缥缈的白烟游走,突然皇帝的声音响起:“阿远,朕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朕已经忍了太久,不想继续忍下去了。”
这句话憋在皇帝心中太久,若是再不说出来,恐怕真会魔怔。
林致远抬头,看着皇帝尚且年轻的面容,直言不讳道:“舅舅,如今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皇帝的呼吸募地粗重起来,面色由白转为赤红,林致远捻着银针,从容的往皇帝手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