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礼貌地微笑,白蕊儿又说道:“林小哥,我妹妹刚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摔了腿,你能不能……能不能帮着瞧瞧?”
林致远目光落在白晓儿身上一瞬,尔后点头:“好。”
他走到近前,白晓儿闻到一股草药的清香,他蹲下,白皙的手指将白晓儿的裤腿撩起一点,刚好露出受伤的脚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在那伤处只是有些肿胀,没发紫,也未破皮。
“林小哥,我妹妹伤得厉害么?是否有碍?”白蕊儿心里十分自责,若不是自己,白晓儿也不会从树上摔下。
“无碍的,休养两天,擦点药便好。”林致远顿了顿:“不过现下她走不了路,需要人背。”
“没事就好,林小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白蕊儿松了口气,把篮子搁地上,转身去背白晓儿,林致远突然说道:“你与她差不多身量,山路难走,恐怕脚会着地,不如我来吧。”
他来背?白蕊儿有点犹豫。
晓儿已经十四,况又定了亲,这男女有别的,被人瞧见总不是事儿。可她转念想到,名节虽要紧,但要为这个落下病根,岂不是更糟。
“如此……那就多谢你了。”白蕊儿便说。
“不必客气。”
林致远背起白晓儿,白蕊儿则背着他的药篓,提着篮子跟在一旁。
林致远一路无话,白蕊儿怕他尴尬,遂找些话来与他说,他却惜字如金,偶尔回答一个“是”或“不是”。白晓儿趴在他背上,便觉得这少年有些阴郁,似乎不太好相与。
到了离白家不远的地方,林致远突然停下,白晓儿一愣,他轻轻放下她,道:“快到你们家了,就送到这里。”
“多谢林小哥。”
白蕊儿感激地接过妹妹,这林小哥知道给晓儿避嫌,倒是个细心人。
林致远说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他将一只小瓷瓶放进白晓儿篮子里,嘱咐她:“用这药油一日揉伤处三次,不出两日便能好,其间少走动。”
说完不等她们推辞,便背着药篓走了。
白蕊儿知道他家日子艰难,这药油是留着卖钱的,十分不好意思,白晓儿见他走远,忍不住问白蕊儿:“姐,这林小哥是谁啊,之前怎没听人提过?”
白蕊儿望着那清瘦的背影,叹气:“想来你也不记得了。他叫林致远,是村东林家的儿子,他爹林大成是个无赖,被称‘鬼见躲’的,村里人见他一家子都绕着走,又怎会提他?”
白晓儿点头:“怪不得我觉得他和村里那些男娃不同,原来有个这样的爹,那他娘亲呢?”
白蕊儿顿了下,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道:“他娘亲……去岁刚病死了,也有人说……是被他那个爹喝醉了打死的。晓儿你不知道,他娘亲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长得就像年画上的仙女,会裁衣裳,还会看病抓药,他爹简直是个混账……这林小哥太可怜了,咱得把药油的钱还给他。”
“嗯,这是自然的。”
两人为着林致远的事儿唏嘘一阵,等到了家,却发现门大敞着,丁氏那大嗓门从后院传出,中间还夹着小妹白馨儿的哭声。
白蕊儿脸色大变,背着白晓儿冲进屋去。
只见柳氏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地上,鬓发散乱,一脸点心渣儿,白老太和白娇凤在一旁叉腰虎着个脸。
不用想,也知道这儿方才发生了什么。
“住手。”见丁氏还在和白馨儿拉扯一块花布,白蕊儿大喝。
丁氏闻言果真松了手,白馨儿当下攥着布跌了个屁股蹲儿,小脑袋磕到床柱子上,哇地哭了。
“馨儿。”柳氏抢过去抱白馨儿。
丁氏突然一拍巴掌,阴阳怪气道:“哟,可算是把人盼回了,这三弟妹都病得下不来床,你们俩闺女不好好在家伺候着还往外跑,快说,你们俩到底干啥去了?”
“我们出去关你啥事?我都还没问你凭啥进我家来,是不是上次教训得不够,还想再来一回?”
白蕊儿红着眼抄起门栓,杀气腾腾瞪着丁氏,也不顾白老太在场。
丁氏想起上回挨打那事儿便有些后怕,她往后退了一步,白娇凤立刻叉腰上前,剜她一眼,又骂白蕊儿:“白蕊儿反了你还,居然敢跟长辈动手,信不信我让爹撵你一家子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