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白晓儿蹙眉。
林致远开始与她分析:“你有没有发现,杜大人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奇怪。杜大人为人向来谨慎,这次竟然不通过宗人府就私下找我们过来,而且我觉得他好像笃定了这件事是我干的。
按理说紫苏只是一个丫鬟,即便她说的再好,他也不可能单凭丫鬟的陈词给我定罪。难道说,他手里还有什么证据,是可以给我致命一击的……”
林致远宠溺了揉了揉她的秀发:“晓晓,你真的很聪明,我只提了一句,居然被你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老狐狸手里肯定有什么证据,或是受了什么人的提点,才会冒着得罪侯府和安府的风险先发制人。”
“杜大人不是向来中立的,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年纪已然不小,而且在顺天府这个位置呆了太久,再不动一动,这辈子也就无望了。”
白晓儿恍然,接着沉默。
就连杜大人这样公认的清官,也会因为“求进步”做出昧良心的事儿来。
官场的水,到底有多深多龌蹉,她甚至不敢去想。
“林致远,你是不是也像杜大人一样,干过许多错事?”白晓儿问。
“晓晓,官场上只论结果,不看过程。错没错,是轮到后世评价的。”
白晓儿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林致远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她的手纤细柔白,透着淡淡的粉,他能感受到她手腕处脉搏的跳动,温柔又鲜活。
可再过几日,这双手就会变成冰冷的僵硬的,而且没有一丝温度,就像他儿时在山上解剖的那些尸体。
心中的恐慌渐渐扩大,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夺走他所有的热切与希望。
即便用尽全身力气,也抓不住一丝一毫。
林致远眸色沉沉,呼吸越来越急。
“呀,好疼——”白晓儿突然痛呼出声。
林致远赶紧松开,可白晓儿的手上还是留了几道青色的淤痕。
他方才竟将她抓伤了。
“林致远,我的手快被你捏断了。”
白晓儿泪汪汪,林致远心疼的要死,赶紧拿了止疼化瘀的药膏给她抹。
“对不起,我方才在想事情……走神了……”
白晓儿以为他担心朝堂上的事,并没有多说什么。
白晓儿见了太后,将戒指还给她。
太后笑着推辞:“还是你留着,先前我准备传给阿远的母亲,既然她母亲不在,我就传给她的儿媳妇也是一样。你人年轻,皮肤白,戴这个红宝石才好看呐。”
“太后娘娘……”
“都进了林家的门了,还叫我太后娘娘?”
白晓儿立刻改口:“外祖母。”
“这才乖。”
太后笑了:“听阿远说你这两日身子不好,莫不是……有了吧?”
见太后目光投向自己的肚子,白晓儿一张粉脸顿时红得滴血。
“没……没有,我只是有些没休息好。”
她狠剜了林致远一眼。
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惹来这么些麻烦。
林致远收到小妻子的指令,只得起身解围:“晓晓脸皮薄,外祖母快别逗她。等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个告诉外祖母。”
太后笑了:“好呀,你要多努力,我如果能活着抱上重孙,就算老天给我的恩赐了。”
“有孙儿这个神医在,外祖母定能长命百岁,不光是重孙,曾孙也能看见。”
“好,好。”
太后裂开嘴笑了,面上皱纹舒展开来,如一朵秋菊。
白晓儿这才发现太后这段日子似乎苍老了许多,鬓边银丝如皑皑白雪,衬着蜡黄的面容,更添病态。
出门之时,她问林致远:“林致远,你给我说实话,外祖母的身子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到就连她这个外行都看出了不妥。
“是。”
林致远面色添了几许惆怅:“外祖母身子一直被我用药吊着,其实内里早就淘空了。她年事已高,近来已经开始头昏,怕是撑不了多久。”
白晓儿心一紧:“那最多……还能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