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昏阙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公婆两个人牙子,他们这段时间专收逃难的女孩子卖到有钱人家。那人牙子中的婆娘看到海棠的锦衣,便剥了去,给她套了件粗布衣裳,就连她原先脖子上的那块黑色玉牌也一起摘了去,所以导致现在,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碧柳蹲在她旁边,好奇的看着她:“你长得可真白,我想着你逃难以前肯定是在大户人家做大丫鬟的。”
海棠愣了一下,“其实我也不太记得。”
“你的意思是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碧柳更加诧异,瞪大眼睛望着她。
海棠皱了皱眉头,点点头。
碧柳看到她额上头系着的布带子,宽慰她说:“别担心,或许等你额头上的伤口好了以后,你就可以想起以前的一切了。”
海棠点点头,“或许吧。”
现在是春分时候,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拂,几个女孩在清澈的水沟边洗衣服,不一会儿就有说有笑的,仿佛忘记了他们都是逃难而来的一般。
“你们那是发生了战乱吧?”一个女孩问另外一个女孩。
“那还用说,打仗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王跟朝廷打,那军队一来,便到处的火海,我只能跟着家里人逃到这里,幸好这里还算是安宁。”
“我们那发洪水,我是逃洪水过来的,家里人都不在了。”
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女孩们都沉默了。
“难道咱们在这做一辈子杂役吗?咱们的家里人都没了,以后谁给咱们做主呢?”一个叫芳儿的女孩发愁的说。
“做主?”碧柳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做主让你嫁人吧?”
芳儿脸上一红:“难道你们不嫁人吗?又不是我一个担心这个问题。”
另外一个女孩叹了口气:“看如今情景,就是嫁人,不过是配个小厮罢了,混一口饭吃,以后生了儿子女儿还是段家家生的奴才。”
海棠一愣,家生的奴才?她才不要!
几个女孩正议论着,突然芳儿眼尖的指着不远处的田间石子小道叫道:“看,那是谁呀?!还坐马车呢!”
海棠转头看去,只见铺的齐整的田间石子小道上,果然不紧不慢的行驶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那马车可以看出是紫檀的木头,银质的包边,金色的流苏,水晶银铃叮当叮当的响着。
赶车的年轻人也穿着深蓝色的绸缎衣服,不紧不慢的抽打着马匹。这么漂亮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田间小道上,配上后面一望无际碧油油的水稻田,真是一幅漂亮的画面。
那马车后面还跟着两行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各色用具,都穿着一色黑色的乌绸袍子低着头跟在后面。
海棠数了数,那两行随从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人。好大的气派!
“看什么看?眼珠子都定住了!”吴嬷嬷过来说,“没见过吧?那就是咱们大家主!你们要是真有福气,有朝一日,到了家主身边做个贴身丫鬟,那才是真正的让我老吴也脸上有光呢!”
“快点,都过来行礼!马车过来了!”
其实那条石子道路跟这边的水沟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是毕竟是段家的家主,远远瞧着也必须恭恭敬敬的行屈膝礼。
海棠看到吴嬷嬷带着其他丫鬟都行礼,她没奈何,只得也跟着行礼。不过行礼归行礼,她悄悄的抬起了眼睛好奇的向着那马车看过去。
一阵清风拂过,花团锦簇的绣帘微微翻起,露出里面男子白皙如玉的脸颊,他侧目看去,看到水沟后面一排低眉敛目的几个丫鬟婆子。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其中一个竟然偷偷的抬起眼睛看他。
他看过去,只见那女孩脸蛋白皙气度娴雅,眉目竟然十分娟秀,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乌黑发亮,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着。
她看到了!海棠眼底露出一丝调皮之色,原来这就是段家的家主,好个小白脸。她带着几分戏谑的低下了头。
段恒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出她眼底的诡异之色,车帘落下,外头的人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丫头……
他转眼看向前方,不值得他关注,尽管她稍微生的好一点。
他此次回来,是为了给母亲祝寿。待祝完寿之后,他还要去北边同朝廷谈军粮的买卖。
只是,现在成广王也派人联系上了他,朝廷,成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