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晨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接过纸,低头端详起来,却发现一字一画都是早间自己写的,并无变化,那李霁要自己看来做什么?
正思付着,就听李霁说道:“念一遍。”
纪墨晨微微蹙眉,难道李霁喊她过来,只是为了念一遍?但来都来了,难道还为了这个与他置气不成,于是她只略停了停,便开始念了起来。
“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jiāo,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己。”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功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则每战必败。”
大而空的军帐内,纪墨晨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一边念,她就一边暗自腹诽,这些确实是前世所看的兵法书籍上的内容,但到底是孙子兵法还是三十六计,或者是什么都不是,她也不能确定。想到这里,她又不禁疑心大起,当初因宋清雅的祸害,让李霁对纪墨晨身藏古籍一事深信不疑。可是,在这几天的jiāo集中,她发现这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虽然年岁不大,但为人却和热血天真冲动这一类的词联系不上,即使是他一心为战,痴迷其中,也不至于就因为一人之言而相信世间存在如此神书,并且还不惜代价的将纪墨晨qiáng行留在身边。
“这些,都是那本兵书上面的吗?”正想着,那边李霁放下手中军报,认真问了一句。
纪墨晨沉吟片刻,也认真的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停了停,又补充一句:“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看过那本兵书。如果真的有那本书。”
“那你这些是从何而来?”李霁皱眉,问道,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没有透露那种冷冷的寒意。
“或许是以往这么多年看过的书籍的积累吧……”纪墨晨自嘲的一笑:“要知道我很喜欢读书,并且不分类别。读过的书多了,自然就会有些混淆。”
李霁眯眼想了想,忽然一笑,说道:“那你那日对孙武其人那么熟悉?”
“后来记起似乎是在某本野史上见过,惊叹其军事天分,所以便记住了。”纪墨晨语气淡淡,回答得十分流畅,关键时刻还会抿抿唇做回想状,令人不得不信她说的话。
李霁听到这里,眼睛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或许世间真的有那本孙子兵法?”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一切皆有可能。”纪墨晨淡淡说道。
李霁刚刚兴起的希望又接近覆灭,不禁有些黯然,回想纪墨晨方才读出的那几段话,又皱眉道:“我不明白。”
纪墨晨微愕,不明白李霁陡然所发的不明白是指什么。
“我不明白,武力胜于一切,为什么这几点里面却是灌输抛却武力的观念。”李霁微微低头,似乎陷入某种疑惑,沉默半响后,才接着道:“我不明白这兵法里面为何还教人逃跑之道。”
纪墨晨晒然,然后又觉得了然。在这个时空,人们的思维还十分狭隘。对于兵力qiáng盛的大雍而言,全天下唯一的敌人只有西楚,而只要西楚不举全国之力出击,又有何所惧?想要战胜对方,自然是讲究进攻之道,如何赢得快速,赢得漂亮。而逃跑、退避,却是大雍军士从未想过的问题。
李霁属于典型大雍人,如此xingqíng,若是听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知是否会更加震惊愕然。
纪墨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肯定不会告诉对方这几条包含了无数后世总结的jīng华,看着李霁似乎陷入疑惑不能自拔,她叹了口气,斟酌着说道:"并不是所有的战争都是一昧冲锋陷阵。“
李霁摇摇头,脸上难掩失望之qíng,叹道:”或许全国之道如此,但全军之道,我总是更倾向于犀利的冲击。罢了,你再看看是否能够想起其它的,若真的不适合我用来治军之道,我把这jiāo与二哥总是没错的!“
他口中的二哥,正是大雍皇帝的儿子李贤,贤王李贤是唯一一个用自己名讳称王的亲王,可见大雍皇帝对他的重视。而整个大雍都知道,李霁是李贤最忠实的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