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园自然了解刘嬷嬷在老太君心里的地位,客气的笑道,“刘嬷嬷好,老太君这会子可方便吗?我有些事想回老太君。”
“老太君正在与大夫人和二太太说话,才刚还关切您的身子呢,知道您大好了,老太君一准儿欢喜,奴婢这就给您传话。”刘嬷嬷笑着,便去撩墨绿色喜上眉梢的夹竹暖帘。
谁知手刚伸出去,院门口就传来一声尖叫,“老太君!沈嘉园要杀我,你快救我啊!”
这一声石破天惊,震的落在松柏盆景上的鸟雀惊飞,刘嬷嬷也手一滑,惊愕的回头看去。
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颊红肿的三小姐冲了进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太君,您救救我!”
沈嘉园微微蹙眉。
门帘一挑,老太君和大夫人庞氏,二太太李氏先后走了出来。
再见到庞氏的这一刻,沈嘉园心里极为复杂。面前的母亲比八年后的年轻了很多,可那端庄如同木雕的脸上,也一样的冰冷,看到她也只不过是扫了一眼,就像看院子里的盆景松柏一样毫无感qíng。
二太太李氏看到院子里的状况就机灵的退后了几步,长房又闹起来,她可不想被波及。
“这是做什么!”老太君孙氏已是六十出头年纪,中等身高,消瘦身材,花白头发梳成圆髻以两根金累丝凤头钗固定,身上墨绿色福寿不断纹褙子上金线绣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老太君,沈嘉园打我,还要杀了我!”三小姐尖叫。
老太君听的皱眉,怒斥大夫人:“庞氏,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你看看三丫头闹成什么样!这是咱们伯府小姐该有的规矩吗!”
庞氏面色涨红,连忙规矩的行礼:“老太君息怒,是媳妇管教不得当,回头定好生教导她。”随即又转过身怒斥道:“梦儿!你做什么!”
三小姐见老太君和嫡母只训斥自己,仿佛看不到她的láng狈模样,委屈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沈嘉园趁机道:“求老太君和母亲做主,给我三尺白绫,让我一死了之吧。”
她病体未愈,这时已是瘦的风chuī就倒的模样,因为瘦,一双杏眼就显得格外的大,加之她惨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那模样看的就叫人心疼。
庞氏蹙眉看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三姐今日来我院子里大吵大闹,不但rǔ骂老太君,还rǔ骂母亲。我气不过与她争辩,她就下令让丫鬟动手砸我的院子,还打了我的丫鬟,我与三姐撕扯起来。三姐却骂我是破落户,跟我那个莽夫外公一个德行,还说我不就是仗着母亲用嫁妆养着全家人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好歹是父亲的嫡女,却被她欺负至此,真真是无颜再活下去了!”
“夫人,老太君,你们明鉴啊!我并未说过这些,这都是她胡扯的!”三小姐大叫。
庞氏拧眉看向了老太君,“老太君,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这会子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庞氏诚惶诚恐的低头:“是,媳妇鲁钝。求老太君息怒。”
老太君哼了一声。
她早就因那句“嫁妆养着全家人”又羞又恼。
这个时候,她越是吃了庞氏的嫁妆,就越不能偏心庞氏的女儿,否则外人看了去,还不说她吃人嘴短才帮衬庞氏?
“庞氏,你教导出的好女儿,竟如此不讲礼教,大吼大叫,身为嫡母,却偏心自己所出的女儿,不知一视同仁管教庶女,你的妇德哪去了?”
庞氏扑通就跪下了:“老太君息怒。”
第三章诬赖
沈嘉园一见老太君和庞氏如此,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她先前为母亲鸣不平,是不是错了?看母亲现在的模样,分明是很享受老太君的欺压。
老太君连三小姐也斥责了,可三小姐浑不在意,跪行两步抱住老太君的腿:“老太君,孙女哪里有胆子rǔ骂您?分明是沈嘉园骂了您还动手打我,不信您可以问身边这些人,他们都能给我作证。”
枝儿也痛哭道:“老太君明鉴,的确是四小姐欺负我们家姑娘在先,上次我家姑娘还曾见过四小姐与个男子说话,想不到姑娘不叫我们说出来,四小姐却欺负姑娘至此。”
“枝儿!”三小姐垂泪拽了枝儿一把,“我不叫你说,你却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