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没有她的路。
名利也好,权势也好,其实他多年醉心于古董研究,已经把身外之物看得很淡。为了有更多的,更多的得到她的筹码,他才不惜违背了本意,跟弟弟斗,又在外公旧势力的栽培下,想成为她最终的选择和归属。
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在专业领域甘拜下风的对手。
因为,她认真专注凝视着瓷器的神情,真的美到了骨子里。
所以,当外公的属下一说回来内地,他第一个去的地方是福佑楼。所以,面对她,只要一靠近,他就无法按捺自己内心的感情。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年初放弃了香港那边的研究员工作,跑来内地展开自己的势力。
而现在,小五不见了……他根本无法解脱。
他甚至想,好歹她解脱了,解脱的时候连个再见也没有,临终前想的这些“孽缘”里也没有一段关于他的!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而是成了一个只为复活而存在的冤魂而已。他凭什么为了一个冤魂不得解脱?!
可是……怎么解脱?!他要怎么说服自己“小五是陈归宁的鬼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景铉才渐渐恢复了一个念头:回到上海去……审问外婆。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第67章 一念
梅景铉还记得, 自己很小的时候,外婆是个很慈祥的长辈。
那时候, 她还不算老。鬓发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穿着打扮也总是一丝不苟。眼角露出了几丝鱼尾纹,反而衬托得更加慈祥和蔼。那时候, 她的行动也并不迟缓。只是略微上了年纪,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出面。最大的兴趣是玉石鉴定。
不错, 那时候,外婆还是上海市有名的玉石鉴定专家。
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就是外婆在一周岁生日那天送的一个玳瑁制的照玉手电。
母亲说了,外公去世得早, 作为晚辈要多多陪伴外婆。所以, 他经常来往于上海, 香港两地之间。除夕夜, 也往往大多数是在外婆家过的。母亲素手调羹, 弄好一桌的饭菜。等着他,等着外婆过来, 一家人和和美美团个圆。
直到, 外婆亲手打破了这一切。
如今,面对病床上的那个老人。梅景铉还是那个称呼——“外婆。”
今天来到这里,他是准备逼出个真相的。这一切,已经到了不说清楚不行的地步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空手而来的。桌上摆着一把阴阳尺,是他的那一把。还有另外一把阴阳尺的照片,是他从南京警方那边拿到的——这是纵火案现场找到的那一把阴阳尺,是小五的“遗物”。看到这一把尺子的照片,面前的老人终于无法平静了。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尺子,好像藏了某大的悲哀。颤颤巍巍的老手伸了出去,终究缩了回来。
“小铉,持有这一把阴尺的……到底是什么人?!”
梅景铉也不隐瞒了:“是我的女朋友,她叫孟小五。”
老人脸色颓然苍白下来,难怪,难怪她的外孙费尽心机,把她给弄了出来。她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二十年前,法外开恩,死刑改成了无期徒刑。但也是终老监狱的命运。而如今,她还是出来了,还是要面对自己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这一道坎了。
这一道坎,名为“命运。”
命运是什么?聚散如流云,去留无觅处。
她说:“这一把尺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也别再问了。”语气已经俨然不是一个长辈的高高在上,更像是一种恳求。她在恳求自己的外孙: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言外之意,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关于阴阳尺的一切。
梅景铉知道,外婆不会那么容易开口的。阴阳尺罪恶的秘密,倘若不是小五在短信中告知了自己。那么,他是绝对不会想到,原来阴阳尺“藏纳”了这么多的冤魂涂炭。陈归宁悲剧的一生,正好诠释了什么叫做“知天命不可违。”
只是,他更替陈归宁,替小五觉得不公平。
祖孙间的谈话,始终隔了一层隔阂。就好像雾里看花,看不清,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梅景铉的声音淡淡的:“这一把尺子的上一个主人,叫做陈归宁。”
老人“啊”了一声。陈归宁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在那个古董行业刚刚兴起的年代里。这个女人就是古董收藏界的一个传说。连她的丈夫都十分敬佩陈归宁。说陈归宁“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保护了无数价值连城的国宝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