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廖阉狗,我顾许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然后,她便缓缓地滑落在地,撑着她的金弓,坐着死去。
看着她那死后仍然顽固的样子,他心中很是不快,随即命人将她的头颅割下送去了北风军营。
慢慢地回到现实,廖如风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伸手摸着自己脸上冰凉的泪,他竟是苍凉地笑了起来,“卿儿,看来这恶事从开始便是不能做的,因为说不定哪天就做到了你最亲近人的身上。”
此时,chuáng上的南卿竟是满目凄清地望着他,没错,正是望着他。
廖如风心中一震,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不敢置信地问道:“卿儿,你能看到了?”
南卿不语,仍是满面哀绝地看着他,她的双手缓缓举起抓着他的手臂,狠狠地掐着,指甲都快陷入到他的皮ròu中去了。
廖如风好似不知道痛一般,面色丝毫未变,声音极其轻柔地说道:“卿儿,若是恨,你便狠狠地打我吧,这一切都怪我太混账。”
此时,廖如风心中竟然开始感谢起顾征来,顾征这兵变变得好啊!先前听顾忠的夫人说,顾征极其疼爱顾许,那么想必他会佣兵造反也多是为了给顾许报仇吧。
这个仇报得甚好,甚好啊!
“廖如风。”南卿悠悠开口,声音带着少有的嘶哑,眼底尽是血丝。
她的喊声令廖如风一惊,有多少年她没有连名带姓地唤他了,想必心中定是对他恨极了才会如此。可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在,卿儿你想说什么?”
“我疯癫眼盲了半辈子,清醒的时候常在心中问佛祖,为何要让我受这人间清苦和生离死别,却久久得不到答案。”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又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到枕中消失不见。
看她这个样子,廖如风心痛极了,抬首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可南卿却不为所动,依然顾自地说着。
“直到刚刚,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了你我年轻的时候,梦到了佛祖,也梦到了心儿。佛祖说我受的这些都是应得的,现如今尘缘将散,便将我的神志和双眼赐了回来,让我最后再看看这人间,再看看你,再看看…”
她的话未说完,廖如风也顾不得她孱弱的身子,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紧紧地抱着。
“不…不…卿儿,求求你不要那么残忍,没有了你我便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怎么活!你可知那些年我活下来唯一的支撑,便是你…”
“风…”
南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此刻的廖如风竟然似个迷途的孩童一般抱着她哭泣,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她的颈间,烫入了她的心。
可是她不死,如何才能去找心儿,如何才能代风哥哥为心儿赔罪。
这个时候
顾夫人带着顾十九走了进来,“南卿你醒了啊,正好刚给你熬完药,趁热喝下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
南卿才从廖如风的怀中挣扎出来,慌乱地抬袖拭着脸上的泪水,然后在廖如风的搀扶之下,起身下地,扑通一声跪到顾夫人面前,“姐姐,您就是转世的菩萨,您对南卿的恩德南卿这辈子怕是报不得了。”
“南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你这身子受不住寒的。”顾夫人忙将人给扶了起来,满眼怜惜地看着她,说道:“南卿,你是我在这世间见过最纯粹的人,也是最善良的人,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而是为了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也是为我自己积福。”
“再说,那作孽的人并不是你,你又何苦往自己身上揽。”
话落顾夫人瞥了一眼南卿身旁的廖如风,眼中尽是厌恶。
廖如风也不甚在意,这么多年,背地里像顾夫人这样看着他的人有太多太多,不少都被他除掉了。他真正在乎的是卿儿如何看他,其他人都无所谓。
轻聊了一会儿,顾夫人才发现南卿的不同,惊讶地问道:“南卿,你的眼睛竟能够看到东西了吗?”
南卿微微点头说道:“多亏了姐姐这两日对我施针喂药,姐姐你当真不负侠医之名,在你面前,南卿真是愧疚得很。”
“哪里,南卿你把手腕伸给我。”
南卿依言将手伸了过去,顾夫人右手轻搭为她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