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太爷闻言,却是无奈的看向了封云霓,老二媳妇说的没错,封云霓的嫁妆可是家里最多的,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嫁妆加起来也才二十两银子,而且都给宁哥儿和远哥儿当束脩了,的确是挤不出钱给崇哥儿治腿的。
“云霓啊,你大伯母二伯母说的没错,你二弟三弟要读书,是没有钱的,你既然嫁进了柏家,就拿嫁妆给崇哥儿治腿罢!”
封云霓握紧拳,冷冷的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人竟如此无qíng,大房没钱?看看宁哥儿白白胖胖的,可不是养的极好么!
阿崇却要吃什么!早上她可看到了,桌上就两碗稀粥,稀的看不到米粒!
再说二房!远哥儿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一个补丁都没有,阿崇就两身衣服,全是密密麻麻的补丁,大婚之夜的新郎服还是她封家做的!
“爷爷,分家吧。”门外传来了柏崇的声音。
只见他拄着两根拐杖,艰难的倚靠在门边。
柏老太爷蠕动着嘴唇,安抚道,“崇哥儿,云霓有嫁妆,定会治好你的。”
柏张氏和柏李氏见状,连忙道,“爹!既然崇哥儿讨了媳妇,也该分家了不是!”
好样的,终于可以分家了!
柏张氏和柏李氏心中狂喜不已,这残废的每天就是吃喝拉撒,啥都不用做,làng费粮食!
柏文连忙拉住柏李氏,难堪道,“胡说什么呢!崇哥儿怎么能分家呢!”
柏李氏还记着柏文自己藏了一百个铜钱的事,本想着私下好好算账,没想到柏文竟然帮着那个残废!
顿时柏李氏就cha着腰发作道,“我胡说什么了!崇哥儿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就是残废么!家里养一个残废容易吗!还要给爹买药呢!还要给你儿子读书呢!我每天省吃俭用为的是谁啊!你竟敢背着我藏了一百个铜钱!这日子不用过了是不是!”
柏文为人老实懦弱,被柏李氏这般当众发作,顿时就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封云霓冷眼的看着这一切,这些人,有朝一日,她定要她们后悔!
“爷爷,分家吧。”柏崇再一次开口,那张清隽的脸上满是疲惫。
柏老太爷闭上了眼,颤抖着唇,“好。”
老三啊,爹对不住你啊!可是,柏家还有宁哥儿和远哥儿,爹不能,不能不顾他们啊!
大房二房见柏老太爷同意,忙道,“家中什么都没有,崇哥儿你便和云霓去封家住罢!”
封云霓转过身,看着倚靠在门边的柏崇,他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qíng。
“好。”柏崇依旧是温和的声音。
封云霓定定的看了柏崇许久,忙上前扶着柏崇,头也不回的走了。
新房里。
小夫妻两人,静静地坐着。
“娘子,把书架上那个笔筒替我拿来。”柏崇打破了沉默。
封云霓点头,说是书架,可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破旧笔筒,chuáng上那本书,却是被柏崇快翻烂了。
莫名的,封云霓鼻子一酸。
他竟是过得这般艰难。
不难知道,书架上的书定是被大房二房抢走了。
“娘子,你轻轻地往左拧三圈,再往右拧一圈。”柏崇声音淡淡,听不出qíng绪。
封云霓闷闷的拿着笔筒走到柏崇跟前,根据他说的扭动笔筒,只见笔筒突然弹开,露出了里边一个小fèng隙。
“里边是我娘留下来的二十两银子,娘子,你拿着它,回封家吧,和离书我写好了,放在枕头下。”
柏崇目光依然温和,清隽的脸上依旧儒雅,可是封云霓却在这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竟然把自己最后的钱都给她,还答应了分家,还与她和离。
他这是要赴死。
“娘子,莫哭,回封家后,好好过日子罢。”
封云霓上一世是孤儿,从来没有人这般为她打算过。
生出来的时候孤零零,死后也是孤零零。
“阿崇,我说过,不要放弃,先人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xing,增益其所不能。”
封云霓把眼眶里的酸涩憋了回去,目光坚定的望着柏崇,一字一顿道。
“好。”
柏崇弯唇一笑,温润的眸子似乎盛满了温柔,亮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