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谢采薇真的就这么心大呢?
采薇做了个梦,梦见她死后,长宁军给自己报仇,却遭遇了沈棣的无qíng镇压。
相国寺内她的长宁军就剩下那么几个人,被弓箭手包围着,地上是横尸遍野,那一个个都是她熟悉的面孔。便是那古朴的大钟上都沾满了血迹,任是小沙弥怎么擦拭都擦拭不去。
而沈棣则是分外的冷血,负手站在那里一脸肃杀,犹如地狱里的森罗阎王。
“杀!”
他一声令下,弓箭手拉弓引箭。
“不要!”采薇想要阻拦,她已经死了,长宁军就剩下这么几个人,根本不会掀起什么波澜的。
可是换来的却是沈棣的冷酷回答,这个看她自小长大的人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斩糙除根。”
斩糙除根!
采薇一下子醒来,只觉得自己一身冷汗,沈棣那薄qíng冷血的神色盘桓在她脑海中。
“做噩梦了?”
明衍递过来一方帕子,采薇迷茫打量四周。这只是一个梦,现在她在从保定府到京城的马车里,一定是因为再度回到京城,所以她才会做这么一个噩梦。
“相公,我听村里人说长宁公主在世的时候好像有一支亲兵,她死了,那这支亲兵是殉葬了还是……”喝了一口冷茶,采薇小心措辞问明衍。
也许,眼前这个人能给自己一个答复,她需要这么一个答复来平缓自己的心qíng。
“长宁军现在在大……”
“大哥大嫂,到了。”马车外,沈默略有些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明衍的话。
采薇愣了一下,她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且先不说这长宁军的去向,她怎么会睡这么沉,这么久?采薇狐疑地看了眼明衍,后者似乎并没有察觉,慢慢下了马车,然后伸出一只手来,“娘子,到家了。”
那只手指节分明,就在那里,自己触手可及。
采薇迟疑了片刻,这才把手放在明衍的手心上下了马车。
只是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023 武毅侯
眼前的这宅院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甚至于,便是这宅邸都是她赏赐给沈棣的。
武毅侯府,这正门上的匾额是她三番两次派人寻找大家周敦儒后求来的墨宝。采薇记得清楚,这匾额还是自己亲自送到这里来的。
一同带来的还有圣旨——任武毅侯沈棣为太傅的旨意。
而接到圣旨后,新走马上任的沈太傅便是劝自己,“长公主如今举止牵扯社稷,万不可像过去那边恣意。”
她从来不怀疑沈棣的才学,毕竟沈家是书香世家,沈棣走上从军之路也是偶然。
对于沈棣的谏言,她欣然采纳。
自此以后,她便是很少随意出宫了。
没想到,再度来到这武毅侯府,竟然是这般的荒唐。
“怎么了?”
明衍察觉到有些不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娘子的手是冰凉的,而且颤抖着,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沈默也注意到这边的qíng形,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并不觉的谢采薇这神色是因为意外得知自己成为武毅侯府的少夫人而激动,反倒是好像有点其他的qíng绪在里面。
“大嫂好像有些意外?难不成大哥你之前没跟大嫂说吗?”
采薇慢慢回过神来,她看着不远处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眼神,最后却是握住了明衍的手,“相公可真是瞒得辛苦,可现在我不还是知道了吗?”
她就说为什么明明没见过沈默,却又是觉得眼熟。
到底是沈棣的儿子,跟老子有几分相像并不奇怪。
至于明衍……
武毅侯府的嫡长子沈煜十多年前不知为何忽然间生了场重病,而后就一直在休养。坊间传闻武毅侯府嫡长子不良于行,也有人说是毁容了。
不然,为何沈太傅竟是上书奏请长公主册封继室柳氏的儿子沈熠为世子呢?
其实她也曾问过,只是沈棣却格外的沉默。
对于沈棣,她还是很敬重的,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况且,当时也有沈煜自己的一封书信。
时间久远,采薇对于当年沈煜的那封书信实在是没什么印象,这段时日每日里看着明衍的字迹,却也是没有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