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草棚还四处漏风,其余几个小乞丐各自睡得正香,薄意立即摸摸脸,入手处一片平滑,只有一点点常年风吹日晒留下来的粗糙,她松了口气,幸好意外还没有发生,否则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翌日,薄意便去了陈家,假作饿昏在门口,被救以后,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恳求入府为奴仆。陈家也只是小富之家,倒没有往阴谋方面着想,多养一个奴仆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点事。
由于常年营养不良,她实在是瘦得像竹竿,面黄肌瘦,两颊凹陷,眼下乌青,她又特意留着大平刘海遮盖到眉毛,平日里像个老太太似的佝偻着背,低着头,倒也没谁将她和珠圆玉润,玉雪可爱的陈如意联系到一块儿。
只有陈妇,陈家虽然有点小钱,却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当时管家请示她的时候,她怎么瞧怎么觉着和如意有点像,当时面前的小姑娘家脏兮兮的,灰头土脸好不可怜,她心头一痛,想起自己死去的另外一个孩子,就心软留了下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
等了许多天,听这声音她都腻味儿了,陈如意终于出事了,薄意反应极快,火势还没完全起来,就把陈如意救了出来。
她得了赏银,被陈妇拨到陈如意身边伺候。
两人就这样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两年,陈如意的性子的的确确是个天真软和的,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日子久了,倒是也有人说过两人五官有些相似的话,不过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物有相似,人有相类。陈如意个子拔高不少,丰润非常,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白白嫩嫩丰富能够掐出水来,薄意这具身体可能是长期吃了太多苦头,倒没什么变化。
要说唯一的变化的话,那就是陈如意要说亲了。这亲说的是对面绸缎铺的独子,陈如意在镇上可是多少青年才俊抢夺的香饽饽,陈记当铺独女,又貌美如花,丰润一些,可见是好生养的。
薄意原本不关心这个,可她发现陈如意陪嫁单子上面根本没有她,也就是说陪嫁丫鬟只有陈如意亲近的一个,还有陈妇从自己身边拨过去的一个。薄意试着和陈妇提,陈妇根本不同意,只说以后就留在她身边伺候,必不会亏待她。
陈如意却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的,从来唯陈妇之命是从。
这样的话,只能让那两个陪嫁丫鬟出点意外,绿儿是精明的,麻烦大,所以她选了双儿下手,本以为如愿以偿,陈如意出阁那日,陈妇又换了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丫鬟作陪嫁。
要说薄意这边实在没辙了,只能看着陈如意欢天喜地嫁人了。
她到底也没捉摸透陈妇到底咋想的,索性不去想。
街角支了凉粉摊子,她给凉粉里面抖了不少辣椒,吃得那叫一个爽快,她抬起碗要喝剩余的汤汁,身后有人经过,她回身避开,结果两人撞在了一块儿,碗里的汤汁泼了上去,顿时那人的衣裳就被染上了一大块巴掌大的红彤彤油腻腻的污渍。
“抱歉,我……”
“姑娘可知在下身上这长袍价值几何?”眼前的人眉头皱的死紧。
“什么意思?”长袍广袖,华云锦缎,描金丝线,一看便知是大家之手。
“十两。”这套衣服是他所有衣服中最好的一件,一般出门谈大生意的时候才会穿,就这衣服他都珍惜保存了三年。
倒不是他买不起,谁不知道贾名是这镇中小有资财的人,他之所以闻名全然是因为他那令人发指的抠门行径。
此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薄意都是十分同情,抠门名可不是白叫的,你就是一只铁公鸡他也能给你揪出几根毛来。
☆、孪生二
这个时候薄意已经认出他来了,贾名,也就是陈如意如今的公公。
“伯父……”
“叫什么伯父?”他不过三十又三,正是好年华,被这么一叫真是老得不得了。“这十两你必须给我。”
“可我真没有……”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日你若是没有将钱送来,就等着见官。”
薄意自然不会给这钱,没想到的是后日捕头来府上拉人,她才知道贾名真的报官了。
她本来打定主意不给,心念一转,她卖身契还在陈妇手里掐着,不如顺势而为,她在公堂上面哭哭啼啼没钱,愿意以身抵债,贾名不干了,“你十个铜板都不值,还想抵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