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走后,蕴姬唯一带给他温暖的女人。他不爱蕴姬,可是他愿意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愉姬望着远去男子的身影,她好恨,好恨!
蕴姬凭什么!她有的蕴姬都没有!不过就是肚子争气而已!愉姬目光似淬了毒的冰刀,狠狠劈向扶摇宫的方向。
凄冷的夜景,寒风萧瑟。
白雪覆盖了黑夜,宫墙边,她久久伫立原地,冬雪染了她的眉眼,她的青丝染了冰霜,她披着那日他披在她身上的大氅,赤着双足,冰寒刺骨。她发间那朵梅花玉簪耀眼的红……
待到天光微亮,她才慢慢转身,挽起的青丝被寒风吹乱散落下来,墨色青丝和皑皑白雪纷飞起舞。
殿内亮了一夜的宫灯终于全部灭了。
待祁盛冒着风雪而来,目光落在那两个极深的脚印上,一根梅花玉簪被遗忘在雪地里,悄然盛开。
“这玉簪天下间独一无二。”
“有了它,你以后冬天都不会冷了。
“今后每年的生辰孤都陪你过。”
他穿过重重回忆走入殿中,她正坐在窗台上发着呆。
“你来了。”玉面芙蓉,巧笑倩兮。
“这金缕鞋,喜欢吗?”他俯下身去,握住她的玉足,冰冷刺骨。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套上鞋子。
“也是独一无二吗?”她笑。
“你落了玉簪,我替你簪上。”他别开话题,只摸着她的秀发,欲替她将情丝挽起。
“暖的了身,却暖不了心。”她的眼睛里下起了雪。
他的动作顿住,莫可奈何。“这些礼物都不喜欢吗?你说,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唯独爱,他给不了。
“我要当王后。”
☆、食子六
“什么污秽之物,竟然也敢往王后面前端!”福儿一把将宫人呈上来的东西打翻,宫人诺诺不敢言语,福儿掩了口鼻,气急:“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都清理出去,若是冲撞了王后和王子,可有你们好受的!”其中一个宫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愉夫人亲手烹饪,请王后与王子一定品尝!”
福儿摆了摆手,两侧宫人就将那说话的宫人拖了下去。
这王后宫中已经安静了三年,看似隐忍低调,但福儿作为王后心腹,却知道王后不仅一手掌握了宫廷,甚至连半壁朝堂都已经渗透。即便王上被愉姬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也好,王后的地位却无法撼动半分。王上自得愉姬,做尽天下荒唐事,只为博愉姬一笑。其他倒也罢了,而今竟然听信愉姬谗言,食天下稚子!竟然还敢端到王后面前!
“福儿,何事?老远便听得你呵斥。”帘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宫人掀起五彩琉璃珠帘,显出女子曼妙的身形来,女子玄色凤袍,鎏金凤冠,腰带嵌玉,翡翠额饰,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拜见王后!”满宫宫人跪了一地,高呼万福。
“起。”她随意道,提步要走,目光却顿住,此时,地上汤汁四溢,肉食满地,味道难闻至极。
“王后恕罪!”“王后恕罪!”“王后恕罪!”宫人扑通又跪了一地。
谁料女子不怒反笑,万种风情。
是时候了。
“禀告王上,大臣们都还跪在殿外不肯离去。”
“传令下去,一个跪在那里,就杀一个,都跪在那里,就全都杀了!”祁盛身上戾气极重,眼里尽是阴鸷。
“是,王上。”宫人背脊发寒,领命而去。
“王上,别与这些人置气,妾新编了一首曲子,王上可要听?”美人一笑,媚态横生。
宫墙内,渺渺之音绕梁三日犹不绝,宫墙外,文武百官惨叫连连,血溅朝堂。
愉姬掩下眼底的恨意,当初父亲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送入宫中,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本她死了心,想在宫中挣出一席之地。可祁盛什么都知道!他竟然将李郎杀死。她好恨!好恨!从来都是这样,别人眼中所谓的晏家六小姐,如今的王上心尖尖上的人。表面上她什么都有,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祁盛此人霸道专横,喜怒不定,哪比得上李郎温柔体贴,全心恋慕。她看向祁盛,他此时正闭着眼静静听她弹曲,他肤色暗黄,眼底青黑,太医只以为其纵欲过度,查不出所以然。只有她才知道,她辛苦炼制的罪蛊早在三年前便已经种在祁盛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