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到这幅画,她才知战斗的激烈!有的人胳膊被斩断,有的人头被砍掉,有的人肠子都被刀剑勾出来了……
画面毛骨悚然。
第三页,一只雪白的láng从一堆尸骨堆里,拖出一个血ròu模糊的人来,一直拖到一个山dòng里,dòng中,还有数只白láng。
那人生死不知。
白láng?阮雨宸恍然大悟。
她记得他跟她说过,六年前他救过一只受伤的小白láng,他每回巡逻走到天láng山附近,那只小白láng就会出现,站在山头嚎叫着迎接他。有时,还会给他带路,会叼些野兔野鹿之类的野味送到他的面前。
前年他战败受重伤人事不醒,小白láng已有三岁,已经是只成年láng了。
这么说,是láng群们救了他?
第四页,是个穿着北地裘衣,带着皮帽子留着大胡子,面孔模糊的男子正面图。
一只手抓着弯刀,另一只手,捏着一只铜钱大小的半块白玉佩。
阮雨宸从衣领里扯出一根红绳子系着的半块玉佩来,更是泪如雨下。
没错,是凤昱。这两块玉佩是一对。
可,他不画出五观来给她看,又是什么意思?
再之后的数页,都是画着他的日常,或是骑马带着马群狂奔,或是与一群异装男女走在一起,似乎在商议事qíng。
再或是灯下一人独坐。
只是,都没有画出面孔来。
最后一页,画着一沓纸,置于火炉上。
阮雨宸心下明白,这是让她看过后就马上焚毁,不得告诉他人的意思。
是的,他活着!
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qíng!
阮雨宸难掩激动心qíng。欣喜了一阵,又开始惆怅。
画上只说,他在北地,目前的身体也很健康。那么,他又在北地的什么地方?
既然活着,他为什么不回家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门外有脚步声渐渐地朝这边走来。
阮雨宸顾不上抹泪,慌忙将那二十幅画扔进了一旁煮着茶水的小炉子里。
一阵青烟袅袅间,火光腾起,画纸渐渐的燃尽。
“少夫人,你在屋子里吗?”外面,是女仆益青的声音,“老太爷找你呢,让你去一下瑞园。”
阮雨宸等到那些画全都烧成了灰烬,才抹了把泪水,拿冷水拍拍脸,照了镜子发现没有异样后,换了身衣衫,这才走过去开门。
“老太爷找我有什么事吗?”阮雨宸开了门,让益青走出来。
她背着身子往里走,益青见她换了身衣衫以为刚才是在更衣,便没有疑她,说道,“金陵云家公子来了。”
“云家?”阮雨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身过来问道,“哪个云家?”
“少夫人你怎么忘记了,阮云枫已恢复本姓了啊,他就是云家公子,现在叫云枫啊!”
云枫?他怎么来京城了?
阮雨宸一愣。
想起去年冬,在金陵城金柳园里,云枫对她说的话,又想起刚才凤昱的那二十幅画,阮雨宸心中一阵五味繁杂。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阮雨宸叹了口气,“走吧,去老太爷那儿。”
。
瑞园,因为离着宾客满座热闹非凡的前院略远,相对比较安静。
院子里,凤老爷子坐在石凳上,手里拄着拐杖,仰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位年轻公子,两人大约谈得开心,均是一脸的笑意。
云枫还和去年一样,笑容温文尔雅。
安上假肢的他,穿一身浅紫衣袍,风姿绰绰。
阮雨宸抿着唇,低着头走了进去。
“爷爷,你找我?”阮雨宸走到凤老爷子的跟前,轻轻地说道。
然后,只朝云枫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云枫朝她走近两步,侧身看着她。
几个月不见,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眉眼更加的柔美了。
虽然生了孩子,但她的身材并没有走样,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柔若如水的小宸。
“嗯,你来了?”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我们凤家,也不是那种古板刻薄之家,不会一直将你禁锢在府里。思晨已经满一岁了。你给小昱守节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也算是尽了qíng分。你也还年轻,找个人,再嫁吧。”
“爷爷……”阮雨宸大惊。
“云枫和你自小就认识,他的品xing你也知晓,他来找我,便是想向你提亲,我没有意见,就看你的意思了。思晨呢,你想带走就带走,不想带走,留在凤府也可以。”老爷子说得很是通qíng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