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雪天,苍芒天地间,那小黑点在二三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那人身姿欣长,静静的立于风雪亭外,任由北风将衣袂chuī得翩飞。
凤红羽和慕容墨的马车,以及骑马的郑凌风,都走得极快,二三里地也就只有片刻的时间。
三人很快就到了风雪亭。
柳清泽浅浅含笑,看着他们。
他头戴斗笠,身披棕色蓑衣,里头穿了一身亚麻色的皮氅,十足的赶路人模样。
“到了,我们下去吧。”凤红羽朝慕容墨点了点头。
韩大跳下赶车位,在车门处放下一只凳子,车门离地太高,方便二人好走下马车。
慕容墨放下手中的书本,透过韩大挑起的帘子往外看了看,牵着凤红羽的手,一起走下马车。
“柳清泽,看,我多给你面子,听说你马上要离京了,我冒着严寒大雪特意来送你。”郑凌风拿起马鞭子朝他招招手。
白马上的少年贵公子,笑容傲然,一身绯衣妖娆,俊美非凡,他可以在京城纵马轻歌,他可以约上三五好友把酒言欢。
可他柳清泽,却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重新去开始。
柳清泽清亮的目光微闪,朝他点了点头,“多谢郑世子相送。”然后,目光又从郑凌风的脸上挪开,看向凤红羽和慕容墨。
想着皇上对两家人的态度,这二人出门来都易了容。
慕容墨的脸上贴上了大胡子,穿成一副中年员外的模样。
凤红羽也是一身黑衣黑帽的男子装,打扮成他的小仆。
虽然二人服装换了,但他们抬手举足间,仍然难掩无双的风华。
柳清泽心中,对柳氏长房的死,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可悲。
他的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究竟是哪来的底气,要去招惹凤红羽?
让她们死在皇家人的手里,没有被送往军中受罚受凌rǔ,真是对她们格外的开恩了。
“清泽,我们来送送你,从此后,天地宽广任君行。”凤红羽已走到他面前,站在三尺远的地方,朝他拱了拱手,行了个男子礼。
柳清泽还礼,“羽表妹,多谢来相送,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毕竟,眼下皇上对你们两家查得严,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又这么寒冷。”
凤红羽微笑道,“我想着,你此次离京,大约不会再回来了,我和容王哪能不来送送?毕竟大家相识一场。”
感谢你的几番相救,否则,她哪里能在京中过得肆意潇洒?
柳清泽又朝慕容墨深深一礼,“多谢容王救了家父,清泽说过,王爷日后有用得着清泽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本王,记着。”慕容墨微笑,同时,从袖中取出一只令牌给他,“这是本王部下的专用令牌,清泽如果去了北地,也许用得着。”
柳清泽接到手里,仔细看去,这是一只二寸长的墨色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条龙,他神色一怔,“墨龙令”?
他是墨龙阁主?
他目光讶然看向慕容墨,没一会儿,心中又释然,凤红羽是“火凤凰。”,敢娶她的人,可不就是墨龙阁主么?
益州城“火凤凰”是九寨十二山的总把子,“墨龙阁主”手下的势力遍布赵国,丞相府究竟有多大的底气,敢同他们二人对抗?
连皇上也十分的忌惮这两家的结合,要是知道这二人背后的另一重身份,只怕是更加的不安和忌恨吧?
慕容墨对外的身份,是个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病王爷,容王的长房只剩他一人了;二房的慕容老爷子是个孤身老头,无妻无儿无女;三房一家子倒是人丁兴旺,但全是些不学无术之辈。
是以,皇上才对容王府放松了警惕。
只是不知以后,qíng况会如何。
“多谢容王赠令。”柳清泽收了令牌,再次对慕容墨拱手一礼。
“本王的令牌,可不是白送,希望清泽明白。”慕容墨目光微凝看着柳清泽。
柳清泽当然明白了,点头说道,“不会令容王殿下失望。”
凤红羽从小马车中,取出酒水来,大家为柳清泽践行。三杯薄酒饮下,柳清泽看了看天,朝几人挥手作别,“时辰不早了,清泽得出发了。”
“你打算去哪儿?”凤红羽追问了一句。
“天涯海角,总有清泽的容身之地吧?我打算去北地。”他目光幽远朝北方天际看了一眼,朝前方停着的一辆小马车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