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章的伤口清创已经快完成了,医生正用锋利的手术小刀子给他割掉炸糊了的血ròu。
因为怕他伤太重,在手术过程中直接麻醉着就死过去了,所以起先的时候,只给他打了一部分的麻醉,医生打算分阶段给他麻醉。
贺铭章的耐痛能力不行,可是生xing内敛,虽然刚开始打了麻醉依旧觉得疼,他却qiáng忍着想撑下来,后头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始哼哼,医生认为他这是神经敏感和心理因素叠加造成的。
所以第二阶段的麻醉打下去之后,医生一下刀子贺铭章就喊痛时,医生就无奈地让他忍住。
“古有关公刮骨,现世也有战场上中了子弹立即挑弹的例子。你这已经打了两轮麻醉了,还叫成这样,外头的人要听见了,还以为我这儿是屠宰场呢。”
贺胜利痛得就差满地打滚叫妈妈了。
要是这个医生不是陆顺意,不是和他爸同级别的少将军官,他早就不会客气了。
陆顺意gān革命前,还就是一个杀猪匠,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儿没少gān。屠宰场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他从军gān革命之后,这拿刀的工夫也日益jīng湛,杀猪的大尖刀变成了小小的手术刀,玩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他的医术,在京城甚至全国来讲,都是排列在前几号的。
他级别够高,可是说话从来不打弯。
贺铭章只能死扛着接受手术。
可这怎么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啊……
他简直像是在被生拉活刨似的。
他真的感觉自己是一头被陆顺意要宰杀开边然后切成块的猪了。
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气力,嘴里勉qiáng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怎么这么痛?”
陆顺意浑不在意地划拉着刀子,头也不带抬一下。
“我估计你啊,是对麻醉药有抗xing,别人麻醉效果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这麻醉效果估计得打个对折。再加上你神经敏感,自己心头也不放松,就越会放大痛感。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自己暗示自己。你觉得好痛啊好痛啊,然后又会觉得更痛了更痛了。实际上我认为,这种程度的疼痛,是随便一个新兵蛋子都完全能捱得住的。
贺铭章,我真有点怀疑你不是老贺的亲儿子。他那会在战场上可是掉了半边膀子,捡起来还能跟着部队跑的主。”
贺铭章已经痛得一佛升天,灵魂出窍了。
迷迷糊糊间,他又听到陆顺意说:“仔细瞧瞧,你真是一点也不像老贺。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你啊,你妈跟老贺闹矛盾,一气之下就跑外地工作去了,你在那边长大,在那边工作,大地震之后才回到京城任职。
你这成年后的样子,倒是跟你小时候没半点相似之处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烫手的山芋
贺铭章早已经痛得无法言语,身体内像是有千万根钢索在血ròu中磨磋着,拉扯着,他的神智早已经到达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听到陆顺意说他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他怔了怔,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到了极致,还是什么原因,他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这空白的时间维持了足足好几秒钟。在这几秒钟之内,他根本无法思考,但是心底却有一种本能在涌动。
贺铭章,夏映河……
两个名字突然在心底转换着。
“惟玲,宁……微……”
贺铭章晕厥过去。
陆顺意伸手探了探贺铭章的鼻息,发现指下的呼吸有些微弱,但好歹还有气儿,这才松了口气。
贺胜利刚死,要是这贺铭章也死了,贺家老头肯定得发疯了。
陆顺意骂了一句:“这烫手的山芋,真是麻烦。”
协助手术的护士在一边担忧地问:“要不要弄醒他?”
陆顺意点头,“扎醒他,让他保持清醒,我这手术才做了一半儿。”
于是,贺铭章硬生生又被扎醒了,他自认为是一个意志力超越许多人的人,可是这样的痛苦,却让他简直无法承受得下来。
他不断地问陆顺意:“还有多久?”
陆顺意就回答他:“快了。”
这快了快了又快了,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贺铭章又痛晕了两三次,周而复始的被扎醒,再接受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