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又停下来拨弄着她那修剪jīng美的指甲,待欣赏够了洛青染痛苦不堪的模样才又道:“哦,对了,你放心,陛下宽仁,决定不牵连他人,只下令斩杀通敌叛国的威远侯一家四口而已。”
那一家四口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洛青染听她此言直觉五内俱焚,她凄然恨声道:“文嫣,你怎得此对我!”
洛文嫣听完她的话直笑的不能自已。
待她终于笑够了才俯下身去贴在洛青染耳边低声道:“洛青染,谁叫你是威远侯的女儿呢!从小到大,因为你是侯爷的女儿,什么你都要压我一头,父亲母亲竟然还叫我忍!可凭什么,同为嫡子,就因为大伯是长子就一定得他袭爵!”
说到此处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继而讥笑道:“你当真以为陛下真的倾心于你?哼!不过是想借着威远侯的权势罢了。陛下可是亲口跟我说你呆板无趣,如今陛下大业已成,你们一家还想再重权在握?做梦去吧!哈,也难得你们一家子都是蠢的,连人都看不清,风水轮流转,现在你们一家都要死了,我父亲就要做威远侯了,而我,陛下也已经答应马上封我为后。所以,洛青染,你就安心去死吧!”
语罢,笑得愈发猖狂。
到了此刻洛青染真真明白了,原来所谓良人竟薄幸,所谓家人俱无qíng!
错了错了,她终究是错了。
想起当年为了嫁给墨凛,她不惜自毁名节,与父亲说她早已与墨凛有了夫妻之实,气得父亲恨骂家门不幸,甚至几乎不曾生病的父亲竟大病三天。然而病气刚愈,却还是十里红妆送她成了婚。
婚后,为了墨凛的野心,她苦学兵法,为他献巧计,害qiáng敌,习医理,辨毒药,以娇弱身躯一次次行走在危险边缘,更拖累本不yù参与夺嫡的父兄助他成事。
不想他日海誓山盟犹然在耳,今夕大业功成墨凛却翻脸无qíng诛她全家!
她想到大哥身为威远侯唯一的嫡子,且早已成年,父亲却迟迟不请封世子,私下里还跟母亲商量要请封二叔的嫡子洛文誉为世子,只为弥补当年二叔没能袭爵的遗憾!
可二叔一家是怎么对他们的?
她好恨啊,恨这群láng子野心害她全家xing命的无耻之人!
然而腹内的疼痛那样真实,她终究还是慢慢闭上了盛满不甘的双眸。
可她始终难以甘心,遂在弥留之际呕血泣啼:“墨凛,洛文嫣,天不祚尔等小人!我便化作厉鬼,定叫汝等血债血偿!”
回想她这短短的一生,生时贵重,死去却只得一卷糙席裹身。
堪堪到了这般结局,她才知母亲讲予她那句:qíng深不寿,慧极必伤是何意。
洛青染带着满腹遗恨继续游dàng。
她看着父母兄嫂被处以极刑,想到长嫂腹中那未出世的侄儿,她嘶吼着,想要救下她们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她只觉目断魂销,肝胆yù裂!
恍惚间,忽然整个身体急剧下落,她以为是地府鬼差锁她前去huáng泉,她不甘心就此离去,所以奋力挣扎。
“不…”
倏的一下,洛青染感觉自己似乎落了地。
她骇然惊醒,一双桃花眸裹挟着滔天恨意大大睁开,心跳如雷,她慢慢转过头,却好像看见了母亲。
“青染,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叶氏看见女儿终于睁开眼了,一下子激动地扑在女儿chuáng头。
“小姐,您可醒了,吓死奴婢了!”脚踏上跪着的丫鬟见洛青染睁开眼也喜得哭了出来。
安氏见一屋子都只顾着哭,忙吩咐道:“半夏,你快别跟着哭了,小姐还没吃药呢,你快去重新煎一碗来,早先那份早就凉透了,恐效果不好了;玉瑶,你赶紧带着茯苓她们去烧些热水,一会好给小姐擦身。”
接着又去劝叶氏:“夫人,大小姐醒了,您也别哭了,您在小厨房煨着的姜丝银鱼羹定是好了,奴婢这就端来,先让大小姐暖暖胃,一会好吃药呢。”
众人听安氏此言方缓过神来,赶紧擦擦眼泪都去忙开了。
叶氏也忙擦了泪道:“嬷嬷,我亲自去取。”说罢便提了裙摆匆匆往小厨房去了。
安氏恐叶氏着了寒气,忙拿着大氅追了出去。
人群一下子散了,倒是瞬间静了下来。
洛青染躺在chuáng上费力的眨了眨眼,凝神细思,她这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