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阳帝淡淡地扫了右相一眼,右相的哭声戛然而止,后背霎时一凉。
片刻后,只听祈阳帝道:“朕也觉得,此时立储未免太过糙率,朕现在犹在病中,太医说了要静养,众卿都是朝之重臣,朕将朝堂jiāo付于你们,也放心,难道,众卿是觉得自己胜任不了,所以急需决议出一个皇储,代朕理事吗?”
祈阳帝此话一出,众臣皆惊,忙跪下齐道:“臣等不敢,臣等愿为陛下尽忠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右相跪在地上,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不对,女儿不是说,皇上已然病入膏肓,可此时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对他们释放威压的人是谁?
他今日之言,是否会触怒龙颜?
皇上若不是病重,必然不喜朝臣请立皇储,他qiáng求端瑾王爷要面见皇上,皇上是否会信了左相那个老匹夫之言,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右相恍恍惚惚地想着,连接下来祈阳帝都说了什么也没听见。
直到,众臣跪拜行礼请退后,右相才如梦方醒。
“怎么,右相还有话要说?”祈阳帝定定地看着右相。
右相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摇头道:“没有,臣没有话要说,那…老臣告退。”
“去吧。”祈阳帝挥挥手,表qíng淡淡的,看不清喜怒。
右相心中一紧,垂首退出了内殿。
出了太极殿的殿门后,右相才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宇。
右相迈下青石板台阶的时候,神qíng还有些恍惚,慢慢地,右相脱离了朝臣们的队伍,缀在了人后。
右相似乎恍然未觉。
直到他发现自己走错了路,这才回过神来。
左右看了看,见无人跟着,右相这才步履匆匆地行进起来。
不多时候,行至一处偏僻的废殿,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忽然喊住了右相,“右相大人,等等……”
右相心神一凛,回过头来。
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形容紧张地跑了过来,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右相手中,低声道:“皇后娘娘让奴才在此等候右相大人,这是娘娘的口信,请大人尽快离宫。”
右相握紧了手中的纸条,跟那小太监颔首过后,匆匆地离开了。
右相走后,这小太监一转身,又入了那处废殿,小跑着走到一个人面前,躬身答说:“大人,都照您的吩咐办了,右相拿了纸条出宫去了。”
那“大人”点点头,将一袋金银扔给那小太监,转身离开了。
小太监颠了颠手中的重量,满意地笑了。
谁知不过一瞬,他的笑容便凝结在了嘴角,片刻后,眼瞳爆张,露出了死不瞑目的模样。
片刻后,方才与小太监说话的那位“大人”,从小太监的身后绕了过来,拿起金银袋子,提着小太监的尸体,抛进了废殿的枯井中。
第六百九十三章:幡然醒悟,“临终托孤”
“启禀皇上,四皇子的近卫买通了丽德殿的小太监,给右相送了消息,然后杀人灭口了。”太极殿内殿,皇宫暗卫头领宋刈单膝跪地报道。
“这个逆子!”祈阳帝靠在chuáng上,急急地喘了几口气,额上青筋爆起,面容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败下去,瞬间颓败下来。
“还请皇兄保重自身!”墨曜急急劝道。
祈阳帝大口喘了几口气,忽然伸手抓紧了墨曜,神qíng有些癫狂,“朕这一生,识人不清,导致了今日的局面,墨凛与虎谋皮,是要颠覆我大祈国基,曜儿,朕将你视作亲弟,母后年岁已高,你答应朕,要护住她,护住墨家的江山!”
墨曜闻言心中不禁一酸,半跪在祈阳帝chuáng边,“皇兄何出此言?这些都是臣弟应该做的,皇兄不要激动,杜姑娘说了,这药用下去,本就损害皇兄龙体,更是不能qíng绪波动过甚啊,还请皇兄保重。”
太后匆匆而来,见到的正是这一幕,当下眼眶一红,快步奔至祈阳帝chuáng边,“这是做什么,皇上不顾及自身,也不顾及哀家了么?”
“母后…”祈阳帝哀哀地喘息一声,“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
太后的眼泪几经隐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一滴,忙擦去,“皇上这是说什么话,哀家担忧你,是应当的,皇上好好保重自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