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姜如净想要终结李猎,却被两张一模一样却又都不认识他的面容晃昏了眼。
想要看更多,想要知道更多,才能够帮助自己做出正确的选项。
只是内心深处偶尔又qíng不自禁想:要是你是他就好了。
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除非这个人自己也是同样的人。
不远处,老管家伸出头来望了望院中一坐一躺的两人,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
风很好,他们也很好。
葬礼举行的那天,盛夏第一场bào风雨正好席卷了浮熙军校的地界。
姜如净跟在同学之间,一个个上前对那个巨大的白jú坛敬礼,纤巧的花朵中,摆着一幅幅黑白的遗像。
姜如净神色肃穆地献上一枝白jú,敬了一个礼,正要转身下台时冷不丁看见一张黑白的笑颜,脚步不由一顿。
他记得他,那是帮他拎着行李,送他到宿舍,又在平日里偶尔会联系他过问他学业的人。
六年级的首席,林子闲。
遗像下方是他的战功记录,最下面写着“力战十六只金甲银虫,撕开虫族包围口,掩护浮熙军校学生逃离,卒于星河历999年5月13日。”
身后的女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见着那张黑白色却笑容灿烂的年轻面庞,便哭了出来,眼眶红肿,因过度哭泣而扭曲的面上,满满的,是心碎yù死。
台下也传来小声的啜泣。
“是云安学姐……”
“和林学长互相暗恋好几年了,好不容易就要揭开那层纱……”
姜如净自然也将这些话听进去了,见云安哭得险些站不稳,伸手扶了一把,犹豫再三,说出句似安慰的话:“重要的不是这个人还在不在你身边,而是他在你身边时你们拥有的时光和记忆。好好活着,你就是他。”
云安眼中的大雾些微散开了些,却又很快继续哭了起来。
恍恍惚惚,恰如破làng星球上,那些绝望哭泣的人们。
姜如净突然觉得有些闷,连带着呼吸也有了些困难。他快步走了下去,回到学生群中。
待学生代表一一献花结束,云安还伏在那里无声哭泣。李宛示意军医上前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很快便带她去休息了。
他走上前,背对着学生,对着那庞大的白jú坛以及上面的三千四百多张黑白照片,“啪”地一声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当时姜如净正好低着头,听到这一声,心头猛地一跳,倏然抬头望向动静的来源。
——“在雪地里正要带我走的时候,他停下来了一会儿。我当时看不见,只能听到一些声音,你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他,对着……艾斯的遗体……敬了一个军礼……”
——“军……礼?”
——“是啊,动作十分标准,就像真的军人一样,看得出,他对艾斯的敬意。”
那一年的法尔东雪山上,姜如净双眼俱盲,被李猎救出。临行前,李猎曾放下他,停下来做了个什么动作,脚下传来“啪”的一声,还有衣服的摩擦声。
后来他问了当时就在一旁的提亚,得到的答案是,李猎对着艾斯的遗体立正站好,敬了一个军礼。
如今这“啪”的一声立正站好的声音,和记忆里的那一声,重合在了一起,惊醒了蝶梦。
姜如净张了张口,表qíng有着三分惊疑,却很快被在场所有人同时敬礼的声音驱散。
他又缓缓垂下了眼皮。
敬礼声,不都一个样么?
最多……说明李猎有可能是军人。
问题在于,这哥俩,不都是军人么?
无妨,再多观察一下,再多了解一些,他总能追寻到他想知道的东西的。
这个时候,李宛已经转过了身来。
“你们都是幸运儿,却也是最不幸的人。”他脱下了军帽,单手抱在了手上,威严肃穆的目光扫向所有学生。
“幸运的是,这一次有人牺牲了自己的xing命,保护了你们。”
“不幸的是,你们依然活着,活在这个qiáng敌环伺的、最残忍的年代!”
“在半个月前,我们浮熙军校遭遇了建校以来最大的打击,三千零四十一名学生和四百二十二名士兵永远地沉眠在了这里,他们之中,有你们的亲人、爱人、教官,有你们的同学、师长、好友、竞争对手,他们在和你们一样最热血的年纪,倒在了守卫疆土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