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时听得不远处科考队几人传来的惊呼,有些别扭地躲了躲,让阿叉摩罗的手不再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往下一棵柱子行去。
这一棵柱子的受害者换成了身披珠鬘、眉心点朱的信徒,姜如净走进些,正好看到一幅信徒被bī着跳入坑中活埋的画面,心中忍不住怒意悲意又生。
阿叉摩罗跟了过来,轻轻推了推他,站到他前面挡住那些浮雕,微微摇头,“你不要看。”
姜如净被阻拦了一番,心中不满,正要发作时眼神正好撞进对方眸中。
随后他不着痕迹地一叹,转身走到越野车边,打量起这种jiāo通工具来。
若是猜得不错,那些肆nüè于荒漠夜晚的荒鬼,被阿叉摩罗说是“我执我痴”的东西,就是这些浮雕上的受害者了。而也正是因为他们生前在这里受害,心中对这个地方隐含恐惧,这才不敢追进来。
这座藏匿于huáng沙之中,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庙,隐藏着那个时期最悲惨的一段历史。
阿叉摩罗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在废弃的神庙中四处走动察看,只告诫了一声不要乱跑更不要乱碰,便又走到了姜如净身边,一双蕴含无上佛光的眼眸时刻注意着姜如净。
被人这么盯着,若是放在平时,姜如净早已发作起来了,但不知为何,每次当他看到这个面目俊美气质恬淡安宁的青年时,心中那阵阵怒意和不满便会一点点散去,唯余一句“算了……”在心头徘徊。
姜如净觉得不对劲,但又发不出火来。
阿叉摩罗也觉得不对劲,救他的时候没发现,直到方才这人站在柱前,才察觉眼前这人是犯了嗔戒的,一身盛气夺天,两手翻腾血雨。
这人若是放任不管,将来恐祸国殃民。
他要渡他。
阿叉摩罗这样想。
第24章 复活刑场
付老等人堪堪细看了三根石柱,便被那石柱上的种种酷刑骇得冷汗淋淋。
“这一定是越鸟王朝大肆屠杀僧人和信徒的那段历史,看这儿!”付老指着一处图像,“他们烧佛塔了!”
“这座就是偈罗河畔盛放上僧舍利的那座佛塔吗?”付延涛摸着自己的下巴问道。
“我看不像。”付老答道。他细细绕了这根柱子一圈,最后道:“你们分散看看其他石柱,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刻着佛塔的地方,把这些浮雕都拍下来。”
当下科考队一行六人各自散开察看。老土则一直在驾驶座上,搓了搓手指,往后一靠,静静休息。
像他这种年轻时横穿荒漠、生死历遍有看得开的人,对这些或神秘或古老的事qíng兴趣已经不大了。大约是人年纪大了,有些东西反而不求知之甚多,遇事常怀敬畏之心,能避则避。这次若不是为了自家小儿子的前程,他也不会再冒险出山。
他伸手拽出胸前的相框项链,轻轻一拧,弹出一家四口的照片。
老土微微笑了笑,内心有些满足,眼眶也有些湿。
“叔。”阿叉摩罗的步履不知何时迈了过来,喊了老土一声。
“啊?”老土合上照片,将项链塞会里衣里贴身放好,然后抬头去看阿叉摩罗,在看到对方那双紧皱的眉时心里冷不丁打了个突儿。“怎么了?”
阿叉摩罗侧身对着老土,却是看向科考队六人的方向,“他们动静太大了。”
那三个被派来保护他们的士兵还好,俱都只将提灯靠近了石柱静静观察,付老和付延涛二人却是时不时用手对着浮雕抚摸敲打,口中喃喃自语,还不断用相机拍照。陆清雪更夸张,一边拍照一边发出大声小声的惊呼。
老实说,这动静算不上大,但问题是,总得看在什么地方。
“这儿以前死了好几十万人。”阿叉摩罗静静说,“最好还是让他们回来,别再碰那些柱子,也别出什么声音。”
老土听到“好几十万人”的时候就悚然一惊,眼睛睁圆了,捂着嘴小声骂:“怎么不早说!”他也没真要阿叉摩罗回答什么,赶紧下车去付老那边让他们回车上来。
这地方要真是几十万人的葬身之所,那他们可真是刚离了虎口又进了láng窝了。
听说隔壁国两千二百多年前曾有两国jiāo战,一国战败后被坑杀四十余万俘虏,两千多年过去了,那地方至今闹得挺凶,出了不少事。这种死过很多人的地方,历来是大凶之地,何况刚才阿叉摩罗说什么来着?好几十万!这煞气都要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