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眉峰紧锁,咬着笔头,连平时给人感觉很不靠谱的付延涛和陆清雪二人都在低头冥思苦想,废弃的糙稿纸画了一张又一张。
姜如净看身边李猎一脸悠然,便伸手推了推他,“你昨晚不是跟我说你来之前得到过一些关于‘伽蓝佛寺’的消息么?能不能帮上他们啊?”
“伽蓝佛寺?”陆清雪抬头惊呼。
姜如净说话时并未避讳任何人,反而较之平时稍大了一些,是以离他们本就不远的付老等人便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付老以不符合他年龄的速度站了起来,健步如飞地冲过来抓住了李猎的手臂,激动得连礼节也不顾了,“你跟我过来!”
于是姜如净便悠闲地看着李猎黑着一张脸被拖走,并事不关己地朝他挥了挥手。
“上师一定不愿自己安息之处再受打扰。”阿叉摩罗不赞同道。
“安什么息?”姜如净一脸嗤笑,“他这不活蹦乱跳的吗?”
阿叉摩罗定定看着他,良久一叹。自昨夜一番jiāo谈,此人潸然落泪之后,今早太阳一升起,此人又恢复了那浑身是刺的模样,仿佛昨晚的泣血而诉是huáng粱一梦。
自己一直以来跟在这个队伍中,所为的也不过是在关键时刻误导一下队伍中的人,让他们找不到佛寺,勿要去打扰上师安宁。可这人明知那是上师圆寂的地方,却要bī迫上师亲自去为他们带路,如此冒犯,实为不该。
姜如净揣摩了下他的脸色,约莫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心下一寻思,便道:“你们当年的事qíng,总该有个了结的。”
阿叉摩罗一愣,听姜如净说了下去。“你还记得占多罗王吗?”阿叉摩罗点头,道:“说来此事邪xing,当时我一怒之下做出错事,优钵罗为平息此事便自绝于寝宫之中,记忆里,占多罗应该是消失在皇宫里了,可他竟然在那座神庙里出现了!还以这般残忍而奇怪的方式复活,此事不该啊……”
“这就是了。”姜如净冷静道:“你以为当年的事完了,可实际上还没完呢!”
阿叉摩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下越发悔不当初,只觉得当初若非自己失去理智,也不至于祸害了万千生灵,不至于让上师的安息之处即将受到打扰,更不至于让更多人因此事丧命,让占多罗王复活成如今的模样——那样的复活,内里必然是痛苦不堪的,也污秽万分的。
姜如净见阿叉摩罗未在纠结于他对李猎那“安息之处”的不义之举,眼光微微泛起漪澜。这串小佛珠,倒是单纯得紧,只是这些怜悯,未免过于多余。
阿叉摩罗心想,上师好像原本也是来保护这些人去伽蓝佛寺的,莫非佛寺才是一切终结之地?如此,我更应该去了,我原本就应该是来还罪的,当时虽是事出有因,可这个果,断不能算在上师头上。
他抬起头来正想告诉姜如净他的猜测时,忽然瞧见了姜如净的眼神。
那从醒来就显得凶悍刻薄、充满了嗔怒之气的年轻人正安静望向那边正在讨论的几人,确切来说,说望向那个穿着作战服的人,眼里写满了深qíng与诀别,满是苦涩。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若这罪孽始终要有一个人来还,这人是不是想自己顶上去?
那他所做的这些推开上师的举动,就顺理成章了。生怕上师因他的陨落而伤心痛苦,便先将人推开,如此,待他陨落之后,上师便不至于太过痛苦。
这人,可真傻。
阿叉摩罗心里默默道。
那石化的身躯做不得假,那痛苦悲愤的言辞也做不得假,上师对他的歉意更是做不得假。一切都指明,上师曾对他做下可怕之事……可是,他明明这么痛苦了,明明这般怨恨着上师,却为何眼里住满了深qíng与悲伤?
那边正与付老jiāo谈的李猎身形忽然一顿,在付老疑惑的眼神投过来时淡淡道:“没事,我们继续。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建筑学,正好看过书里提到这边的一些建筑习俗,河湾处一般被当地人民认为是灵气转换的地方,所以我猜伽蓝佛寺有可能……”
[二号,为什么我的好感又掉了1分?]他在脑海中冷静问道。
每逢他喊自己“二号”时,他的心qíng都不会太好,二号圆滚滚的身子瑟缩了一下,用机械化的声音标准而刻板地回答,[滴——检测到攻略对象心qíng不稳定,对宿主产生轻微误解,并无任何恶感或敌意。推测是前攻略对象姜澄在于其沟通过程中,说了非抹黑宿主但足以影响攻略对象qíng绪的话。监控设备一直启用并录制中,是否截取监控对象与攻略对象十分钟内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