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根本就是拿我当呆子耍。”何纕平静的说了,真可笑,原来所有的人都早已知道她是将军府里的“冒牌丫头”,她自己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计划成功。“你和韩若蒙一样,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有一件事我没骗你。”纳兰德浩将何纕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记得我说过……我爱的是你,是真正的你,何纕,不是菱儿也不是湘儿。”
“……你的话我还能够相……你连和我师出同门这件事都没有告诉我了,除了我自己之外,我还能够相信谁呢……”何纕没有看他,喃喃自语道。那声音听来既微弱又飘渺,师父白衣神尼在她回到提督府后有来找过她,告知她纳兰德浩是白衣神尼在出家前的关门弟子,年纪虽比何纕只大两岁,但天资聪颖,学习能力很qiáng。由于他是满人且出身官宦世家,自白衣神尼出家后便没有再与这个徒弟联络,也不曾告诉何纕她有这麽个师兄。何纕混入将军府的事,自然也是师父告诉纳兰德浩的。
纳兰德浩听得心都痛了,他怀着满腔的愧疚拥她入怀,说道:“都是为了要达成任务,不得已才骗了你。我曾说过会保护你,不会食言的,而我发誓,从今以后不再骗你。”
“为了达成任务。”何纕木然说道,“杜玟兰为了达成任务,却替我而死。莫芸为了达成任务,舍弃了她的女儿也赔上自己一条命。吴三桂吴应熊韩文彬为了达成任务,杀了许多的人。韩若蒙为了达成任务,亲手将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菱儿为了达成任务,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圣上为了达成任务,屠杀百余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平民老百姓。我为了达成任务,在将军府里演了一场荒谬可笑的闹剧。”
“你别这样说……人生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不……”纳兰德浩叹道。
“那些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只不过我怀疑,这样的选择真的值……”何纕道,眼神飘向烟波渺渺的湖面。“你是满人,一定会觉得反清复明的那些汉人很愚蠢。清人当政又……汉人当政又……你们说当今皇上圣明,让人民安居乐业。但是为了巩固政权,他还不是杀害了人民而藉此除掉存有叛心的吴……我真的不懂,真的有完全圣明贤能亲民爱民的君……”想到那万家百余口,她就感到康熙皇上包裹在贤明外表之内的残酷。
“我和你有一样的疑惑。”纳兰德浩虽是满人,却也觉得这样的计划牺牲万家百余口人命,太过残忍了。“但我相信,要做大事的英雄,总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他只知道,他不会放弃她,无论何纕走到天涯海角,他都会跟去。这回不是为了什麽任务,而是为了不辜负两人初相见时,何纕那令他夜夜魂牵梦萦的一笑。
“如果当英雄便要舍弃一些珍贵的东西,我宁愿此生不当英雄,不做大事,只当个平平凡凡的人,踏踏实实去追求我想要过的生活。”何纕解下皇上因杀韩若蒙擒吴应熊有功而御赐的“金印令牌”,扔进湖中。这是何纕之前梦寐以求想得到的荣耀,皇上封何纕为九省暗行御史,四处查访民qíng,地位等同巡抚。只听得嗤的一声,令牌已完全没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人生在世,生生死死,何纕这两个月之中看了个透。韩若蒙已经永远的回不来了只能停留在记忆里,吴应熊被野心和宏图大业压抑着自己的qíng感,他爱那个手指细弱无骨肌肤柔滑的女人,但那是菱儿,不是她何纕,纳兰德浩有那么一刻让她为之心动,她明白他对自己只有保护没有伤害,但是他却欺骗了自己。
这两个月自己就象一头撞进了一个谎言编织的大网里,当事qíng全部真相大白之后她被深深的刺痛,父亲、母亲、韩若蒙、纳兰德浩,这些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让她一个人傻傻的被蒙在鼓里,之是她不能接受的,仿佛在一夜之间何纕突然长大,但是她付出的却是无法释怀的心结。
九门提督府,何院落里花红柳绿,然而何纕却呆呆的对着镜子里的人影发呆,最近她一改往常的xing子出去乱跑疯玩,安静的呆在房里不出去。何士元和何纕的母亲见到她如此都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开,他们自知是自己的不对,有利用女儿的嫌疑,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qíng,大清王朝虽然入关不过区区几十年,但是江山稳固,满洲铁骑骁勇异常,人心安定,可以说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