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们从未见过张大人这个模样,面面相觑了好久,没有人敢答话。
“说!”低低一声厉喝,在狭长yīn暗的走道里dàng出愤怒的回声。
狱卒皆是浑身一颤,过了片刻,才有一个人站出来,道:“回大人的话,是城西的陈大,说是这小子……”张恳一个凌厉的眼刀甩过去,那狱卒吓得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继续道,“说是这位公子弄伤了他兄弟,这才想着教训他一下。”
“关了多久?”
“晌午之后才送进来的,有五六个时辰了。”
张恳心下悚然,晌午被关进来,若再推算,那他恐怕已到了至少一日,这……如何是好?
再回想刚才他带走的人,正是前日来报告有瘟疫的善济堂小厮。陈光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这边却又抓了这么个人。难道真是命中注定,要让他栽在这场瘟疫上?
唉——沧然一叹,张恳已没了方才的愤怒,他环视四下,缓缓道:“李捕头,你带足人手,去城西将陈大捉拿归案,听候发落!”
李升此时纵有千百个疑问,在看到长官的这副模样后也不敢提出来。他拱了拱手,握紧腰边的官刀便要离去。
“等等!”张恳略一思量,叫住捕头,又道,“李捕头,你去挑两个轻功好的,跟上方才那紫衣人,看他去了哪里,回来禀报。记住,不得声张!”
李升点点头,qiáng压下心头疑惑,转身大步离开大牢。
一时间,bī仄的监狱过道里,只剩下张恳和两个狱卒。
“你们好好看守大牢,若再有这样徇私舞弊的事,本官也保不了你们了。”字句平稳,却透着无法忽视的威严,张恳在两人惊异连连的目光中,缓步离开连城大牢。
夏夜的天空月明星稀,白天的bī人暑气已蒸腾殆尽。午夜的街道上,是说不出的清凉舒慡。
青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要把那监牢里的腌臜之气都吐个gān净。没有了牢狱的束缚,她更加担心犹在方山的苏寒玉。
不知道那边的qíng况怎么样了。她心中念着,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有什么要紧事么?走得这么急!”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青芷这才记起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她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等那人赶上来。
“冯公子,在下真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公子同行。夜深了,公子既出了大牢,理应回府好好休息才是。在下这就告辞了!”青芷一字一句,可谓谦恭有礼,一番话说完,她也不再逗留,抬脚便走。
“等等!”尚未走出两步,冯修明便扣住了她的手腕,表qíng平静,眸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威严,“深夜从牢里出来,还是孤身一人,你怎么也不害怕?”
冯修明唇角微扬,不是浅笑,而是嘲讽。
青芷心中一凛,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半夜放人出狱倒真是件蹊跷的事。可转念再想,她是府尹大人亲自释放的,怎会有假?对方脸上的得意太过明显,已经到了碍眼的地步。
猛地甩开腕上的牵制,她不悦地蹙眉,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这些好像都与公子无关吧?在下的安危自己负责便好,不劳公子大驾!”连道别都没有,青芷拂袖离去。
还真是固执得紧!抚额低叹,冯修明一时无语,罢了,由他去吧!他不再做他想,举步离开。
“咯嗒!”平坦的青石板大道上,一小块硬物硌着了他的脚,移足而视,一块温润白玉静静躺在地上,正享受着月华的洗礼。
这连城还真是金玉遍地的宝地呢!冯修明笑笑,捡起那块看起来并不算值钱的玉佩,细细端详,他脸色大变。
定是刚才莫青落下的,冯修明断定,来不及细想,他已收起玉佩,快步往那人离开的方向赶去。
已过丑时,天幕更加低沉,黑暗正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在黎明到来前统治世界。
天边一颗星子耀眼光亮,预示着光明的到来。
等到青芷赶到方山的时候,天边已泛出了珍珠白,染着淡淡的绯色,又将是一日艳阳高照。
苏寒玉看到她的时候颇为吃惊,自陈光口中探不出她的消息时他便有些担心,正想着找机会去府衙一探究竟,她却自己跑来了。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为什么我一路走来都没人阻拦?”这是她最疑惑的,“张大人前日便说要处理此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