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合上书,起身进了内室,小娃儿已然餍足,安稳地睡去,明月把他安顿好才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青澄见她只穿了中衣,连忙自衣架上取了外套为她披上:“你且再休息会儿,中午凝碧会来伺候你梳洗打扮,师父为小家伙请了很多人来庆祝,我们得见见。”
“师父这么喜欢小家伙,让我觉得受之有愧呢!”杜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有什么?”青澄拉过她的手,“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的孩子等于我的孩子,师父疼他也是应当的。再者我们现在名义上是夫妻,师父是对她的孙儿好呢!”
灵蛊山庄是颖川所有蛊师都十分向往的地方,这里有颖川所有种类的蛊虫,罗茜娘天赋异禀,不仅有jīng湛的制蛊技术,更能举一反三,连上古的一些只存于典籍中的蛊虫制作出来,并且手艺jīng巧,人所以不及。不负“蛊娘子”盛名。
罗茜娘一生研究医蛊毒,晚年才收了个弟子,即苏青澄。外传容貌倾城,才华横溢,去岁的蛊师祭荣膺冠军无人能及,竟有当年罗茜娘的风范。
听闻此次罗茜娘爱徒喜得贵子,于百日大摆筵席,宴客三日,各寨都收到了罗茜娘的请帖,纷纷派遣代表参加。众人倒不是冲着百日宴,而是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苏青澄是何模样。
灵蛊山庄难得的人满为患,外庄来来往往都是各式服饰的人,他们三五成群,或在观赏庭院中各种四季常chūn的花木,或在小声jiāo谈着什么。
人群中,一红衣女子孑然独立,她静静立在庭院中的池塘边,看似在观赏池中的锦鲤,实则已凝聚耳力悉听身后人的谈话。
“你有没有见过苏青澄?”身后的一群中人中突然有一人问道。
“自然是见过的,上回蛊师祭,我远远地见过他,那气质倒真是天下难得的了。”另一人啧啧赞叹,“你不知道,当日他以两枚罕见的桃蛊夺冠,那红蜈寨的大小姐聂小jú不服,想要用蛊来伤他,差点被他弄死。要知道,聂小jú用的可是血蛊,沾衣即入,吸血无形,能迅速置人于死地,可苏青澄却一点事都没有,还将血蛊还给了聂小jú。”
“这么厉害?你别是在chuī牛吧?”另一人不信地问道。
“这我可没乱说!那苏青澄看似个书生公子,文质彬彬,事实上他尽得罗茜娘真传,且大有青出于蓝的架势,不然怎么能拿到颖川的蛊师称号?那个人,深不可测得很呢!”说话的人言之凿凿,让人没有不信的理由。
红衣女子听到这里已没了兴趣,她不耐地撇了撇嘴,甩了甩袖子快步离开。鲜红的裙裾在青石阶上翻飞如水之波纹,悠然远去,而方才她停留的池边,糙木尽萎,焦黑如炭。
在颖川这块崇尚蛊术的土地上,罗茜娘有着极高的声望。她膝下无子,苏青澄这个唯一的徒弟她视如己出,而他的儿子,自然也就是罗茜娘的孙子了。由此,这个小孩子的身份就非同一般了。来祝贺的人自然省得这个道理,纷纷送上金玉贺礼,极尽阿谀chuī捧。
苏青澄和杜明月出现在大厅的时候,贺礼已经堆积如山了,苏青澄虽不喜繁奢,但到底是师父疼宠小娃儿才有了这百日宴,只得一一与众人道谢,做足了主人家的本分。
“小女子红蜈寨聂小jú,代表家父及红蜈寨的所有人前来恭贺苏公子喜得麟儿!”人群中,一个女声清脆响亮,直盖住了众人如水的恭维话,大家纷纷循声看去,只见一红衣女子傲然立于人群中,唇角微勾,目光直直锁住苏青澄,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聂小jú径直朝青澄走去,嗓音清脆入耳,“久闻苏公子大名,上次我们见面闹了些小摩擦,小jú今天特来此地,一为赔罪,二则是恭贺苏公子的喜事。这是我的小小心意,望公子笑纳!”
苏青澄接过她手中的礼盒,也不犹疑,径自打开。聂小jú见状一惊,暗暗庆幸自己并未在盒子上做手脚,否则此时她就难逃罪责了。只是不知这苏青澄竟如此胆大,一点也不怕她有歹心。
礼盒中是一枚银色小锁,上刻“长命百岁”字样,这小小的长命锁在一gān金玉雕饰的华贵礼物中简直不值一提,但却深得青澄喜爱,礼轻qíng意重,她从来都是重qíng义不重物质的人,聂小jú这回,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青澄毫不避讳地将礼物展示给夫人看,明月也满意地点点头,对这长命锁爱不释手。青澄将礼物收进袖中,笑着对聂小jú道:“多谢聂小姐馈赠!犬子得各位厚爱,苏某感激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