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思索片刻,苻蓠既已知自己的身份,那也不是外人,留他在此帮忙,教他些东西也好,这孩子,于医药方面颇有些慧根。假以时日,定能造福一方百姓。这样想着,她便点头应了下来:“也好!我这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今日你先休息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另一厢,苏寒玉在青澄被莫名奇妙地拉走之后并没有要追的意思。他如今一心求死,只想离众人都远远的,尤其是青澄。这人在青芷死后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并且和她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难道真的是血缘的影响?让自幼失散的兄妹相识,又都遇到了他?若真如此,他不得不慨叹命运的神奇,将原本毫无瓜葛的人连缀起来,成就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可自己对苏青澄,是如何的qíng愫呢?害怕他伤心难过,为他的喜悦而高兴,明知自己命将休矣,却bī着自己扼杀了想要见他的期望。冷漠以对,对他想要治疗自己的一片心意不管不顾,连话都不多说,偶尔还会因为某句话而陷入僵局,无从解脱。
苏青澄,于他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他深爱之人的兄长,他结义金兰的弟弟,他殿前为臣的同僚,他志趣相投的同行……这人和他,有太多牵扯,甚至多过了青芷……
苏寒玉猛地一愣,他在想什么?!这样挑战世俗伦常的想法,他怎会有?怎么会……可是,心口那莫名的悸动,又是什么?
一向严肃端方的温润君子,第一次在正视自己的qíng感时有了难解的困惑。
真是疯了!苏寒玉暗骂自己,怎么会想这么惊世骇俗的问题?凤朝民风开放,也有些同xing相恋的事qíng,但总归不能被大多数人认同。苏寒玉从未想过自己在某一天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当真是病得不清,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qíng。
“我找你很久了,苏公子!”正在胡思乱想的人突然听得门外人的声音,抬眸看去,只见一玄衣男子走了进来,步履从容,仿佛是被千邀万请的尊贵客人。他站在屋子中央,略略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笑道:“这宅子有布置格局倒是用了心的,很不错。苏公子好眼光!”
苏寒玉淡淡地看着他:“褚盟主拨冗前来,有何贵gān?”
褚白枫稍愣了愣:“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苏寒玉的声调平平的,“普天之下,能只身闯入冯府如入无人之境的人并不多,而且你着一身玄衣满身煞气前来,定是褚白枫无疑。只是不知,褚公子有何贵gān?”
褚白枫笑笑,道:“没什么大的事,褚某想借公子的纸笔一用。”
苏寒玉猜不透他的用意,只道:“请便!”
须臾,那人拈了张纸,慢悠悠地chuīgān:“苏公子是名相之子,饱读诗书,褚某是个粗人,于文墨并不jīng通,写了封信,念给公子听听,帮褚某修饰修饰,可好?”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苏寒玉淡淡道。
褚白枫不在意他的讽刺,径自读道:“苏大人,见字如面。日前褚某曾与大人讨论qíng爱之事,言明愿得一人同白首,不料遭大人拒绝。褚某离去后苦思冥想,终无法释怀。求之不得,于褚某乃人生憾事,实难忍受。只得出此下策。听闻苏相之子苏寒玉与大人乃金兰之jiāo,故请苏公子前往褚家小坐,静候大人佳音。”褚白枫语速缓慢,字下腔圆,每一字都好像锤子般敲在苏寒玉的心上,他斜觑了苏寒玉一眼,继续道,“褚白枫敬上。”
“原来你是为此而来。”苏寒玉扬了扬唇,面色无奈,“褚公子,我只能说,即便我同你去了,也未必有用。”
褚白枫自负地笑道:“只要你去了,我自然有办法的。”
“那就叨扰了!”苏寒玉拱手道,礼数周到,丝毫不像是要被掳劫的人质。
该死的褚白枫!青澄捏紧那张字迹张扬的纸,几是怒火中烧。没想到所谓的武林盟主竟是这般不择手段,用这样不入流的招术。
“青澄,是我连累了苏公子。”杜明月闻讯赶来时,青澄正沉默地看着桌上的残茶,不知在想什么。杜明月心怀歉疚,原本以为躲到这里来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那人耳目众多,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她的所在,现在还牵累了苏寒玉,他本就已经病重了,现在又被掳了去。青澄表面上还算镇定,心里铁定焦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