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青澄知她的话有道理,依旧有几分迟疑,犹豫不决。
杜明月见她如此优柔,当机立断道:“别可是了!就照我说的做!有什么问题,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解决不了的!”
杜二小姐自信满满的模样直接感染了青澄,令她也信心十足起来:“嗯!不管有什么问题,总是能解决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吧!”杜明月笑着推她出屋,“我等你的好消息!”
青澄点了点头,顺从地朝苏寒玉的住所走去。
一路行来,青澄本来满肚子的斗志信心都被磨光了,站在门外,她竟踟蹰起来,要怎么说才好?若是他问起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才说实话,要怎么回答?以苏青澄的身份面对他这么久,已经自然到了习惯了,习惯在他面前扮演苏青澄的角色,习惯以男子的口气对他说话,表达自己的感qíng和抱负。现在要恢复女子身份,恐怕不止自己,连他也会不习惯吧?
唉——总归是要说的,现在以一个秘密换取他的生机,她心甘qíng愿,正yù敲门,那门却已经开了,小蓟提着食盒走了出来,差点撞上青澄。
“小公子,你是来找少爷的?”小蓟的声音有气无力,“少爷刚用了午饭,这会子又看上书了,你来得正好,劝他休息会儿吧!他这身子骨,可不能折腾了!”
青澄“嗯”了一声,指了指他手里的食盒:“公子中午吃了多少?”
“早先时候少爷说想吃碧苻轩的小菜,我赶去买了回来,他却只动了几口就不吃了。”小蓟打开食盒,担忧地叹了口气,“公子你看,这菜跟新炒的似的。”
“我知道了,我进去劝劝他。”青澄拍拍小蓟的肩,“你去歇会儿吧!”
“小蓟,你不用在这儿伺候了,我有事会叫你的,先出去吧!”苏寒玉听得脚步细声,头也没抬道。他正在看一本牛皮纸封面的书册,封皮上没有名称,故也不知他看的是什么书,而且他还不时动笔圈画些什么。
“先生,是我。”青澄直截了当,“我今天来,是有话要说。”
苏寒玉翻书的手指一动,抬起头来:“怎么了,什么事?”
青澄坐在他对面,试探着开口:“是关于青芷的。”明显看到那人握笔的手抖了一下,青澄继续道,“如果我说她还活着,你会信么?”
“我不信。”苏寒玉放下笔,身体后仰,深眸中有让人读不懂的色彩,他抿了抿唇,“你也说了,是‘如果’。”
青澄顿了一下,娓娓道:“先生,你知道么?在玉颖有一种蛊术,叫作易形蛊,与江湖奇人的易容术很像。只是这种蛊术的效果是永久xing的,而且并不常用,是故会养易形蛊的人少之又少。这种蛊的用法也极其艰难,给受蛊者带来的痛苦是巨大的。蛊师将成熟的蛊虫由病患的鼻腔放入,七窍连通,蛊虫由鼻腔进入后会在面部游走,根据蛊师的指引,吞噬面部的肌ròu,磨咬骨头,直到整张脸都变了样,蛊师这才会将蛊虫引出,有的蛊虫不愿出离寄主的身体,会摆脱蛊师的控制,qiáng留在寄主体内,以骨ròu为食。此时若想保命,需得饮下剧毒药物,借毒xing制住蛊虫,直到它忍受不住,自动离体为止……”
如此残酷的蛊术,饶是仅仅听了,也是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的,苏寒玉皱眉打断,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青澄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我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换一张脸并非一点不可能的事qíng,而我,就是一例。”直视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青澄继续道,“我曾受难毁去容貌,后蒙蛊娘子罗茜娘的帮助,在历经方才听说的过程之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每日服用师父的秘药,让声音保持在现在的状态,才免去了众人的怀疑,而我之前的身份,就是那个你们都以为已经死了的……莫青芷。”
寂静,如空无一人般的死静。苏寒玉倚靠在椅子上,垂首沉默,他的视线落在方才看的书册上,毫无转动,青澄见他如此,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好也沉默着,仿佛自知罪孽深重的人在等候审判一样。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没有任何质疑的话,苏寒玉选择了相信,他抬眸牢牢盯住眼前的人,曾经的疑惑到现在都有了解释,原来眼前这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真的如自己曾臆想的那样,是记忆中的爱人。他心如刀割,语气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