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切莫担心这个问题。家师已同侍书大人说过了,大人自会禀明圣上,不会耽误的。”云皓接道,显然是有备而来,两人对视一眼知今日必定是要去这一遭儿,也不再推辞,点头让云皓领路。
佛香居是一处颇有名的斋茶馆,来此的食客多是官宦人家敬佛的夫人太太们,且都是一厢一厢的小间儿,装饰得古色古香。此时已过了午饭的点儿,店里清清静静的,只有几个跑堂的伙计收拾着,不时听得两句闲聊。
云皓领着二人往里走,伙计见了他,恭恭敬区地唤着“皓公子”,他也不理,径直踏进后院。青澄和苻蓠随他转过一面照壁,又行了几步才见了房舍。
入目是几间简洁的小舍,俱是用青竹覆墙,让夏末的燥热顿时消了几分。云皓在正中一间小舍前停下,旋身对青澄道:“家师就在屋里等您,另请苻蓠公子随我去偏厅休息。”苻蓠依方,走前递给青澄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
每次见这位道长似乎都是这样,自己在屋外,他在屋里等着。不过如今,她已不同上次的惴惴不安,果然是时过境迁,心境不一样了,连qíng绪也不同以往。只不知,这位道长如今可还是那副模样?
抬手敲门,青澄的嗓音平静如常:“云天道长,青澄来访。”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走出一个少女,眉目如画,依稀有几分面善,青澄略一回忆,便想起了这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不由笑道:“多谢姑娘了!”
云彤眨了眨宝石般的水眸,嫩生生道:“进来吧!”
青澄又道了句谢才踏进房间,云天仍是那个孑然而立的姿势,手中拂尘洁白莹亮,见她进来,微微一笑道:“姑娘,久违了!”
听者为之一愣,一双秀眸探究地直视云天,不置一词。云天见状也不以为忤,笑着解释:“姑娘,普济寺一别,到如今已有七年了。姑娘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云天之幸,能再见到姑娘,恕贫道问一句:姑娘一路走来,心境可是仍如当初?”
青澄闻言,知他对自己的身份已是了然,因而也不用再装什么,笑着回答:“道长也知,世事无常,既然事qíng在变,那么,人也自然是会变的。我今日,已然得回了以往的记忆,但也看透了这些。只求得一知己之人,一生相守,纵平淡,却难求。”
“姑娘所说的知己,可是当初的那位救命恩人?”云天又问,同时作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坐下,又给她斟了茶,“贫道为知姑娘如今喜好,仍是备了花果茶。”
青澄捏了茶杯,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将她拉回遥远的过去,时隔七年,再饮这茶,味道如故,人却换了模样。她浅呷一口,唇齿间香气盈漫,低低浅喟,道:“道长这茶,仍是当年的味道,让青澄倍感怀念。”
“姑娘喜欢就好了!”云天道,笑容慈祥。
“道长今日来,不是说有一旧物要归还么?”青澄并未久溺于过往,开口起题,“青澄想了许久,也想不起会是什么旧物。”
云天见她好奇,笑着摊掌:“姑娘已不记得此物了么?”温润白玉,光洁无瑕。
“原来是它!”青澄脸上露出欣喜,抬手接过白玉轻轻抚触,“这是子澈当年赠予我的,我原以为只是一份普通的礼物,后来才知这是他外祖父母的定qíng信物……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毁了,很是遗憾。没想到竟还有见到它的一日!道长,谢谢您!”
云天见她喜笑颜开,心底轻叹,道:“这玉并不是贫道找到的,而是云溪在端木皇子的房中所得——这是他多年来一直随身带着的,他视若珍宝。”
抚摸玉石的手一顿,青澄的眸光敛进眼底,长睫轻颤。良久,她收玉入怀,qiáng自平抑了声音:“那请道长代我多谢云溪,她为我找到了宝贝。”
“那姑娘可有话,让贫道带给端木皇子么?”云天又问。
青澄脸色一寒,道:“道长,青澄还要在天黑之前赶云望京,道长若无事,恕青澄告辞了!”
“姑娘请留步!”云天连忙出声唤她,这才拦住了亟yù离开的人,“贫道还有些话,今日定是要跟姑娘说的。”
“若是同那人有关,道长也不必说了,青澄不想听。”她的语气有些qiáng硬,隐隐有些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