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池轻轻“嗯”了一声,将目光转到青澄脸上,青澄不解其意,也看着他。对视半晌,凤池开口:“下车。”青澄这才明白,如今她是凤池的“侍从”,当然是该先下了车之后再伺候主子下车——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她下车的,这会子她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好好注意了,你现在是朕的侍从,就叫浣笔吧!”下车的时候,凤池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不要bào露了身份,不然朕也救不了你。”
浣笔?那个不知道被罚到什么地方的四卫之一?青澄愣了一下,凤池已经要走开了,她连忙收敛了心神,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一路受众官的注目礼,凤池毫无所觉,青澄却有了压力,这样处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她虽不惧别人的目光,但这样对自己的方向恭敬跪拜的qíng形她还真不常遇到,这些人中还有许多是熟面孔,她更是不自在了。
好在皇帝就是有特权,相府的管家早就给凤池准备了单独的小间休息,新郎官等会儿还会亲自来拜见。青澄听到这句,心跳蓦地加速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按照规矩,朕和大臣议事的时候,侍从要在门外候着。”凤池说得淡淡的,青澄却觉得他是故意的,以往侍书伺候的时候,可从未见他在大臣议事的时候离开过。“不用怀疑,侍书虽是侍从,身上也有五品御前带刀侍卫的官职,可以一直陪伴朕左右保护朕的安全。你是个生面孔,朕能带你来相府参加左相的婚宴已经是施恩了,不过朕可不能随便就给你一个五品的官职,朝廷的律法你应该明白。”
就是明白,才更气愤!青澄暗里已经将凤池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在面具戴着,挡住了她一脸的不忿。刚想着开口反击两句,敲门声响起,她只得将一肚子的话收好,走过去开门。
门扉大开的瞬间,青澄被眼前的人震住了心神。头戴正冠,两侧簪着金箔翠羽,一袭红到耀眼的喜袍,衣襟袖口缀着金线绣制的龙凤图案,还有肩上那条jīng致的披红,无一不显示了此人的身份——新郎官,这人,就是她朝思暮想了数日,宁可威胁皇帝也要来见的人,苏寒玉。
“浣笔,是谁来了?”屋里的人出声问道,算是提醒了,“怎么还不让他进来?”
苏寒玉冲她浅浅笑了笑:“原来是浣笔大人,有礼了。能请到浣笔大人来参加苏某的婚礼,是苏某的荣幸!”
“哪里哪里!”好在面具阻隔,她的真实表qíng未被他所见,青澄侧过身让着,“苏相请进。”
凤池免了他的礼,上下好好打量了他一阵,才道:“果然是青年才俊,朕若是姑娘家,也要喜欢你这样俊秀的人物的,浣笔你说,是不是?”凤眸稍稍带了青澄一眼,她站在一边沉默着,一双眼像是生在了子澈身上一般痴痴看着,根本没听见凤池的话。
“浣笔?”凤池瞥了她一眼,虽脸上仍是平静,可那眸中炽热到几乎疯狂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他扬高了声音,“给苏相倒茶!”
青澄这才收回了眼神,眼角瞟到凤池的一丝怒意,忙收敛了些,恭恭敬敬地给他奉了茶。
苏寒玉客气地道谢,接过那杯茶,青澄扫了一眼他修长的手指,目光倏忽收紧。为了不在凤池面前失态,她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线道:“主子,奴才在外面伺候着。”
“不用了,今天是相爷的好日子,我们不谈政事,你在旁边伺候着。”凤池说得平淡,青澄却觉得他有些不好意思,“给朕添茶。”
顾不了那么许多,青澄乖乖地给那几乎不动的杯子添了一点茶水,站在一边沉默着。两人也只是随意谈着,凤池的目光不时扫向她,看不到她真实的表qíng,虽然有些可惜,他也庆幸如此,不然的话,苏寒玉恐怕早就看出来了。
青澄的目光不再如起先那样盯在苏寒玉的脸上,而是转战他的一双手,修长清瘦的手指没有什么不同,青澄却是看得专注。
“皇上,臣还要去招待宾客,少陪了。”说了一会儿话,俱是家常一般的话题,青澄没有听进去半句,可最后那句“少陪”她却听得清清楚楚,抬眼看他,一张平静的脸上不见半点应有的喜气,眼底还潜藏着一丝看不清的落寞。
凤池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多留——他的目光早就盯在了青澄身上,苏寒玉虽觉得今天看到的主仆二人都有些奇怪,却不便多问,只行了礼,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