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时,我未必有机会能见到他,说不定只是你的缓兵之计?”青澄说话毫不客气,一点也不留qíng面。
“可姑娘现在去了,也未必就能见到陛下。”洗砚直言以对,也不顾忌,“在下知姑娘担心苏相爷,可如今就算你回得京城也未必见得到他。”
“苏相不在京中?”青澄皱眉,毫无疑问,洗砚的察颜观色之功非比寻常,也让她不自在。可如今苏寒玉的状况是她最担心的,别的事qíng可暂抛脑后。
洗砚模棱两可:“苏相在朝上吐血之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目前已被陛下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专心休养了。”
“连你也不知道在哪里么?”青澄怀疑。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瞬时又消失了,“在下人微如尘,哪里有资格知道这等机密?”
青澄闻言不予置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青澄就静候公子佳音了。”
洗砚微一颔首:“姑娘慢走!”
青澄撇了撇嘴,轻“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翌日,侍书来访,请青澄入京面圣。
凤池吩咐侍书带她去西院等候,西院的梅树仍是开得繁茂,全然没有早chūn三月的模样。青澄在树下站到腿发僵了才如愿见到凤池,此时已过了两个时辰。
“糙民苏青澄恭请陛下圣安!”青澄瞥了凤池一眼,垂睑请安。
“糙民?你该自称‘罪臣’才对。朕可没说过免除你的官职。”凤池慢悠悠地回道,少顷他的语气变得尖厉,“苏青澄,你居然胆敢私逃出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青澄被他倏变的语气惊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垂着头,语声平静:“陛下息怒!青澄有要事非离开不可,实非故意生事,请陛下恕罪!”
她向来事事qiáng硬,说起话来也是针锋不让,如今却不砌一词就软语告饶,凤池有些意外,火气也小了许多:“朕明白你的心思,朕今天叫你来,也是希望你能去帮子澈瞧瞧。太医们会诊的结论,他这是中毒未解,长期忧劳过度,近来又受了刺激,才会一夕之间病如果山倒,以致呕血不止。”
青澄的眉越发收紧,褐眸中担忧渐盛:“请陛下允许青澄去看看苏相爷!”
“朕会带你去,不过不是现在。”凤池一揽袍袖,漫不经心,“在此之前,朕要约法三章。”
早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就得偿所以愿了。青澄暗忖,嘴上却道:“青澄谨遵陛下吩咐。”
“苏青澄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去见他,记住连蛛丝马迹都不能泄露出来。朕已经为你安排了身份,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青澄明白。”
“朕希望你不仅是说说而已的。”凤眸冷然地凝视她的每一丝举动,“君子一诺,但愿你言出必行。”
青澄垂下眼睑:“陛下放心,青澄虽不是君子,却也是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绝不会令陛下难做。”
“那朕便信你这一回,希望不会是错的。”凤池淡淡地回应,他笼了笼袖角,“你准备一下,入夜朕会派人来接你。另外,你需记得,你的身份是行踪神秘飘忽的女神医,人称‘阎王退’的肖忆晴。”
青澄不禁皱眉:“那她本人若是出现,揭穿我呢?而且苏相也熟谙医道,他说不定认识肖忆晴。那我们的掩饰也是徒劳。”
凤池闻言直视青澄,沉默片刻,说话的语气平缓温和了起来:“这点你不用担心,朕早已安排好了,肖忆晴的身份xing格如何,几乎是没人知道的,你只需保持常态,不要在他面前有过度反应。太医说他不宜受刺激,你也不想他有事吧?”
“青澄明白了。”乖乖巧巧地应了,青澄忧喜参半,能再见到苏寒玉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但他至今还没找到能解他身上的毒的解药,就算此时见到了他又该如何?看着他受尽折磨却不能做任何事,更是煎熬。
是夜,月明星稀。早chūn的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是入夜以后,更是透着侵骨的凉意。深紫马车踏霜而行,一路出了皇宫内苑,在一处清幽小筑外停下。
青澄正yù揭帘下车,同行的人拦住了她,递过一方雪白纱巾:“戴上吧!”青澄一愣,接过纱巾覆面,只余一双姣好的眉眼。面对凤池打量的目光,她垂了睑,长睫掩住褐眸中的慧黠机敏,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