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行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这又是谁?温柔坚定的鼓励,抚慰着她的迷茫。
青芷几乎迷惑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开口道:“你既然见死不救,那这人,我来救好了!”
许问卿对她的话十分惊讶,转眼看她,清秀的脸上透着倔qiáng,褐色的眸中是难以忽略的璀璨——那是他不曾见过的,似乎能掌控一切的自信。他不禁疑惑,这个人,真的只有十七岁?
思虑再三,他轻笑道:“莫青芷,你真以为自己是久病成良医了么?”他这话说得轻巧,却将自己的不屑和嘲讽都表现出来,“他这样的伤,就算是医治及时,也不过只剩半条命,更何况他现在这副模样?”
青芷此时像是换了个人,也不被他的话激怒,只淡笑道:“能不能救活,不试怎么知道?”言语间,似已胜券在握。
许问卿被她的气度所震住,挑眉道:“那许某倒要看看,莫姑娘如何妙手回chūn。”
“既如此,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了去。”青芷笑道,眉眼间竟是风流,她转而吩咐,“白梅,你去把屋里的女红针线拿来。青竹,你去后院,靠东面的桂花树下有二十年陈酿,起一坛出来。白松,账目先放放,把这人抬到隔壁房里chuáng上安置好,记得要趴卧。都快点!”她面色沉肃,利落下令,丝毫看不出以前病弱气虚的影子。
“至于许公子,劳烦您安抚好您的病人。善济堂开门行医,也是生意。我不希望今天的事qíng对善济堂的生意造成任何影响!”言辞犀利不留qíng面,俨然已当自己是善济堂的主人。
半盏茶后,一切准备停当。
青芷面容整肃,双目微阖,嘴唇翕动,似念念有词。许问卿送走了一gān病人,换了那件沾血的外袍,正抱臂旁观,冷眼于她的举动。
须臾,她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白松,你随我进去,病人家属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语罢再不理会众人,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房间。
日渐西沉,天边只剩下半边红日,余晖洒进店堂,许问卿此时已坐在椅子上,距离青芷进房已有两个时辰,青竹在一边也是焦急异常,而那个女子,已在白梅的哄骗下喝了安神汤,沉沉睡去。
“公子,吃晚饭了。”白梅小声在他耳边道,许问卿却充耳不闻,漆亮的眸子直盯着紧阖的门。
“公子……”白梅还想再说,却被青竹拦住,冲她摇头示意。白梅无奈,只得做罢。
等待的时间似乎总也漫长,月上柳梢,房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许问卿几次想冲进去,却又忍住了——他很想看看,这样信誓旦旦的莫青芷,到底能带给他什么样的奇迹?
他拭目以待。
二更已过。
打更人的声音绵远悠长地在前街回dàng,整条街已暗了下来,饭肆收摊,酒楼打烊,到处都是萧索寒凉。
善济堂依旧门户dòng开,成为这条街上唯一的光明所在。
青竹已经疲累得打起瞌睡,白梅的眼皮也耷拉了下来,没jīng打采。而许问卿依旧jīng神奕奕,点漆明眸直视着房门,手边的酽茶已下去大半。从下午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兀自盯着那门,似要看出个枯木逢chūn的奇妙景象来。
三更,屋内一阵轻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片刻之后,房门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白松,他身形依旧端正,可眼中却是几乎垮下的疲乏,只见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对青竹道:“青竹,你去处理一下,帮那人换套衣裳,换个chuáng铺。小心别碰着伤口。”
话音刚落,青芷便从屋内出来了,素白的衣襟上溅了点点血花,更衬得她脸色苍白,表qíng疲惫,似乎连站直了都费力气。她轻声道:“许公子,人,我救回来了,劳您善后。”一语既了,她再也撑不住,软软倒在地上。
许问卿无暇顾及屋里那人的死活,径直冲过去抱了青芷回房,再诊脉象,又比前几日虚弱了许多。
白梅守在一旁,看着主人的脸色由青转黑,正想询问qíng况,主子已冷冷道:“白梅,替她沐浴更衣,顺便把这身衣服烧了,做完了去前厅等我。”
白梅不敢多话,喏喏应了,连忙去厨房烧水。
许问卿坐在chuáng边,牢牢盯住chuáng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