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玉颖已经听说了,师父离世的时候,很凄凉……那时候我还怀着孩子,胎息不稳,姐姐早知道了,怕惊了我的胎气一直没有告诉我。后来生产完了便是坐月子,更是受不得这些刺激……后来若不是我不小心听到姐姐和哥哥说起这事,我还被蒙在鼓里。”妇人说话的时候很急促,生怕说慢了会被怪罪一样,“我知道了之后没多久青凤的皇帝的病故了,哥哥要让辰来出使,我就央着辰带我一起来青凤,我想去看看师父,祭一祭他……”
苏青澄很冷静地听她说完,仿佛在听她说自己的经历时,青澄也回到了当初子澈离开时的那个chūn天,明明一切都是明媚美好的,她也就差一点点就能够治好他,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问世事,但偏偏就是棋差一着,他葬生火海,她沦落宫禁。往事一幕幕重演,她的心像是被用刀子生生剐开了一样在滴着血,没完没了的疼。
妇人见她不说话,眉间的忧愁比方才见到时还要深,心知她必是在思念已故的师父,便道:“青澄师父,我这次来,除了想看看师父之外,也是想圆辰一个心愿,他随我一起离开的时候日日都记挂着您,师父离世之后,他更是担心您过得不开心,因此寝食难安。他现在是玉颖的使节,不方便和您私下见面。只能让我前来,我知道您心里一定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但我也知道师父对您的心意,就算他已经不在人世,青澄师父您也要努力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开开心心的,只有这样,师父在九泉之下才会安心。”
青澄听了她这一番话,缓缓抬头看她,空dòng的目光仿佛越过她在望向虚无。良久,她才定回目光,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人类应有的温qíng。“你说的不错,我知道他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他一直都是希望我能过得好。我也在努力,让自己活得好好的。”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qíng绪,青澄移开了视线,投注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茗葭,这是你和辰儿的孩子?”
闻言,妇人颊上起了浅浅的红晕,她到现在还不能适应自己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实,每每被人问及,总是忍不住地脸红。她点了点头,柔声道:“嗯,已经满百天了。”
“才三个多月?”青澄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小小的人儿安静地睡着,浅浅的呼吸声时隐时现,听得并不真切,但一起一伏的胸口让人可以明确地看到生命的脉动。青澄的目光好像胶着在了孩子的身上,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小了下来,“这么小!叫什么名字?”
“辰还没有给他取名字,他说想趁着这次来这里,请你给孩子取个名字。”茗葭说话的声音也低低的,惟恐惊着了孩子。
青澄拍着孩子的手顿了顿,一脸受宠若惊:“我来取名字?”
茗葭的脸上满是幸福:“是的,这是我和辰的儿子。不仅是辰,我也希望由您来取这个名字。”
青澄听了她的话,微一颔首:“既然你们同意,那我便不推辞了。孩子生在八月里,是么?”
“八月十六。”
“倒是个好日子,正是月圆人团圆的时候。‘圆’有圆梦、团圆之意,也是生命的本质,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但男子若以此为名不够大气。玉器多有圆者,君子如玉,便以‘怀璧’为名,”青澄又思索了一会儿,道,“端木怀璧,这个名字如何?”
茗葭微微一笑:“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青澄仿佛松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道:“你喜欢便好了,这孩子生于家族之中,长大之后不免要经历许多危险之事,这是你我都无法规避的。我想给孩子再取一rǔ名‘平安’,自幼唤他此名,也算是我们长辈对这个孩子的一个祝福。你认为呢?”
茗葭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青澄师父,多谢您为孩子想这么周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茗葭说着便要起身叩谢。
苏青澄架不住她的热qíng,忙摆手道:“这是做什么?!这孩子是辰儿的,也算是我的小徒孙,为他取个名字不过是我这师祖的一番心意,怎么能受你这么重的礼?快起来!”
两人你推我让的姿势让在外偷偷窥视的司棋看不明白了,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他刚想要运内力去听她们的谈话,小院的偏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子。他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大步走向主厅,脚步坚定,气息沉稳,看来有些功力。司棋摒息凝神,尽量让自己不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