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您怎么一个人在此?我家公子呢?”乔安许久未见两人进院,便出门来看,却只见青澄一人。
“他有事走了,乔安,我先回去了。”
乔安看青澄悻悻离开疑惑不已,怎么苏公子这次回来,大家都变得那么奇怪了?
自冬煦院出来,青澄本就沉闷的心qíng已是雪上加霜。无名对她向来和气有礼,此时突然态度冷漠,到底为何?难道只为乔安的一时口快?她虽不完全了解无名,但在她看来,以无名的xing子,该不会如此狭隘才是。
真是一堆烦心事!
青澄甩头,快步往后园走去——只有寄qíng花木,她才能获得暂时的心灵慰藉。
后园的花是苏寒玉生前从各地搜罗而来,jīng心栽培的。子澈在位列宰相之前,曾游历过江南各地,江南物产丰富,子澈没有别的爱好,独钟qíng花糙植珍,jīng研其药理。后园里大部分花木都有其药用价值。
青澄提着花洒,信步走在园子里。
冬日凛冽,园子里的花枝大部分已经凋零枯败,唯园东的几树梅花清芬扑鼻。
子澈平生至爱梅花,清高孤傲之人大多喜爱此花,他独不为此。梅花高洁、不沾凡尘固然可爱,但其清香隽永,入药配香皆宜,这点更受子澈的欢迎,在他的手札中就有许多以梅入药配香的妙方。
唉——
空气中传来一息轻叹,若有似无。
青澄站在枝头蓊郁的梅树下,隔着繁茂的梅花循声望去,远远的一株已凋零无几的海棠边,一人正背对她站着,弯腰看着凋零的海棠。
鼻端是清香萦绕,刹那之间,青澄站在梅树下竟愣住了。
这个人的背影,好像子澈……
呆立半晌,青澄哑然失笑,子澈离开已久,连她的梦都不曾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面前?想来不过是自己思念成疾,由此衍出的幻觉罢了。
过了一会儿,那幻觉又是一声低低的叹息,真切得让她想要落泪。
“子澈!”她轻唤出声。
那个背影不可察觉地一震,他转过脸来,银白的光辉划过她的眼眸,褐眸一黯。
“你怎么会在这里?”青澄难掩惊慌,她怕自己埋藏的秘密被人发现,对无名不由心生警惕。
无名面对着他,目光隐在面具之下看不出qíng绪。
“屋里待着闷了,上次出来晃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处园子,闲来无事,便来逛逛了。”无名的声音平淡如水。
青澄瞥见他手里拿着一柄小铲,还沾了些许泥土。
“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花都是你照看的?”青澄问道。
“来了,看到这里疏于打理,就随手侍弄了,所幸这里的花都是些生命力顽qiáng的,没有被我折腾出什么毛病来。”无名将手里的花铲随手搁在花架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既然现在主人回来了,我也不打扰了。”说着他便抬脚要离开。
“等一下!”青澄想要冲出花枝,走得急了,头上的束冠勾到了梅枝,一个用力,束冠脱离发髻,一头青丝倾泻而下。青澄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忙一手拢住长发,另一手伸去摘枝头的束冠。
那梅枝被她方才大力一扯,正上下不停地摆动着,青澄又慌张,来来回回怎么也够不着。
“还是我来吧!”无名在一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低低喟了一声,上前来扶住梅枝,小心翼翼地解下束冠。
“谢谢……”青澄接过束冠,迅速把头发束好,脸上绯色犹存,“让你见笑了。”
“真没想到,你会是女子。”无名淡淡地说道,声调里听不好半点惊讶,“其实早该想到的,你的容貌如此出色,怎么会是寻常男子?”
“这个,请你保密。”青澄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这里知道我是女子的人不多,对我来说,多一个知道我的事,我就多一分危险。”
“与我无甚利害关系,我自不会到处去说。”
“很难让人相信。”冬煦院中,无名呷着清茶,面上遮了面具,语气淡得让人发困。
青澄在一边笑笑,道:“千真万确。”她捏着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别人说这话,我也不相信。”
“不过我还是相信的,你没必要对我说谎。”无名安静地说着,语气平淡到真挚,“说起过去,你似乎有很多心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