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玉一怔,他从未想过她说话时会这么执拗,竟有些负气的味道。想到自己现下也身在青楼,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只得慢道:“坐下吧!”
早晨的阳光灿烂如金,洒在小院的窗格子上,一点一点钻进屋子,将整个天地都照得亮堂堂的。
青芷早就醒了,但并不想起chuáng,只懒懒地窝在被子里发呆。昨天的事qíng还在脑子里盘旋不去。苏寒玉虽没有正面指责她的不是,也没有待她冷淡,但那个美丽娇俏的女子来来去去,让她如坐针毡,最终不欢而散。
没想到久别后的第一次重逢会是这般的不愉快,而且让人难堪。青芷长长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闭目养神。
这寂静并未持续多久,白梅便匆匆来敲门,语气里透着欢快:“小姐,开开门!今天公子带我们去看铺子,待会儿就要出发了!”
青芷本想不予理睬,但听白梅说铺子的时候来了好奇心,想想躺着左右无事,不如出去走走。主意定下,她一边迅速起身穿衣,一边高声冲门外的白梅招呼,让她稍等片刻。
“小姐你慢慢来,不急的!今天太阳不错,但还是有点冷,你多穿点,别着了凉。”
“还有,小姐,你的发髻我来梳就好了,你别自己瞎折腾……”
“小姐,你穿好了就开门,我提热水给你洗……”白梅兀自在门外絮叨得欢畅,青芷实在不堪忍受,连忙开了门,也打断了啰嗦的丫头。
白梅不以为意,提了热水顺势进屋,利落地帮她准备好洗漱的用具,一脸笑吟吟地招呼她过来洗漱。
“白梅,若你不这么唠叨,以后出嫁了必是贤妻良母。”水温刚好,青芷漱了口,洗了脸,坐在梳妆镜前感叹道。
“瞧您说的!我哪里唠叨了?您这是没见识过唐姑娘的功夫呢!”白梅jīng心地为她选了发饰和耳饰,“小姐您平时太不注意打扮自己了,您该学着自己梳个简单的发髻,不然多不合适啊!”
青芷翻了翻白眼:“你看,又唠叨了吧?!”
白梅被她打趣得无奈,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坏小姐!”
这一厢两个丫头正在打闹,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莫小姐,有您的请帖,相府送来的。”
“相府?”两人面面相觑,皆是疑惑不解。
“您看了就知道了,那送帖子的人还在院外等着回话呢!”门外的伙计未得允许不敢进来,对老板的贵客也不敢说重话,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站着,颇是为难。
白梅接过帖子展读,才知是苏寒玉邀她过府一叙,明白跟青芷说了。她连忙理了理衣容,拿过请帖便出了房间,让那伙计带她去看送信人。
“看来公子的qíng路可是坎坷得紧啊!”白梅低声叹着气,思考着如何向公子解释小姐的突然变卦。
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等到轿子已经在半路上了,青芷才开始后悔,她不安地绞着袖子,可怜的布料被她扯得皱皱巴巴。
呼——她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摇摇脑袋,不想了!反正人都在轿子上了,又不能半路跑回去,倒不如去坐坐,说起来也有日子没见过沉香她们姊妹了。
陈方天今天过得很不舒坦。
他开牙行已经三十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客人,明明前些天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可今天却挑剔了起来。一会儿说楼梯不牢,一会儿说油漆剥落太多,连那上好的楠木柜台他都说样式老套,不够吸引客人。
天!这是什么逻辑?陈方天的太阳xué突突直跳,大有一脚踹走这位主顾的冲动。临了,那个跟在旁边的温柔小婢才道:“陈老板您消消气!我家公子这是肚里揣着不痛快,不是故意找您的茬儿,这铺子我们打算盘下来了,这是定金。具体的我们改日再谈,您看如何?”那白嫩嫩的小手,送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陈方天一肚子的气都没了。
对方给足了面子,台阶儿也有了,陈方天也不是小气量的人,顺了口气道:“许公子您慢慢看,陈某还有点事,少陪了!”
许大少爷抿着嘴角吝于开口,轻轻颔了首表示知道了,连个送行的眼神都欠奉,引得陈方天在心中直骂“不是东西”。
“公子,您打算在这儿开什么店啊?”青竹用袖子擦了擦蒙尘的椅子,让许问卿坐下,“我们难道要在这里长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