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朗有些惊讶,但他的反应更让楚珺惊讶。因为,楚珺大概已经知道,卫朗要说的是什么了。
卫朗想了想,叹了一声,“好吧,那你就在这听着,不许多言。”
卫珩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他也没想到卫朗会同意,但卫朗既然同意,卫珩当然不会拒绝。他将门关上,站在卫朗身后。
卫朗接下来的举动吓了卫珩一跳。
卫朗一掀衣袍跪在地上,“殿下,臣有罪。”
楚珺神色未变,“国公,你先起来。”
卫朗没有动,“殿下,请听臣说完,您再决定。”
楚珺却出人意料,“国公,您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您起来吧。”
卫朗还是跪着,有些难以置信,“殿下?”
楚珺转向卫珩,“懿轩?”
卫珩便上前扶卫朗,“父亲,起来吧。”
卫朗起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殿下,臣……”
楚珺颔首,“是的,我知道。从当时,您建议我亲自将兵符送往北境时,我就知道了。”
卫朗很是讶然,“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
“我为何还要自己去?”楚珺偏了偏头,“即使知道此去一定会遇到危险,很有可能有xing命之忧,但为了北境数万将士的xing命,为了段家几位舅父,为了懿轩,我愿意冒这个险。”
卫朗闻言,皱眉闭眼,“可是,臣当时……不止是试探殿下对卫家、段家的心思……当时是希望……殿下落入孟党手中……”
卫珩忍不住惊呼出声,“父亲?!”
楚珺知道卫朗不敢说下去,“国公,我明白您待皇长兄的心思……可让卫家陷入麻烦,对长兄也并无助益啊!”
卫朗又要跪下,“臣有罪,请殿下降罪……”
楚珺忙伸出尚好的左手阻拦,“国公!事qíng已经如此,我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卫朗很是不忍,“可,可殿下的手……臣实在罪该万死!”
楚珺苦笑,“手的事,以后再说吧。国公这次如此行事,可知最难为的是谁?不是国公,不是我,是现在已经知qíng的懿轩,和将来万一知qíng的长兄啊!”
卫朗看了看一旁默然无语的卫珩,就知楚珺说的不错。至于皇长子殿下……
楚珺猜到了卫朗的心思,“有一件事,我瞒了国公。父皇给我的,不止夏州的虎符,还有千机营的鱼符。虎符我带出京了,鱼符并不在我手上。国公可知,我将鱼符jiāo给谁了?”
卫朗想到答案不过一瞬,说出答案却挣扎了很久,“皇长子殿下……”
“不错。京中的qíng况,国公比我清楚,您觉得,我将鱼符jiāo给长兄这个决定,做的可对?”
卫朗终于明白了楚珺最终想要说明的意思。他长舒一口气,再抬头,目光已经重归坚定,“臣明白了。殿下放心,日后,臣绝无二心,定全力相助殿下,以折今日之罪。”
从带着兵符离开平都,一直到刚才,都没笑过的楚珺,此时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点笑意,“我知道国公是言出必行的人。有国公今日之言,我以后也绝不会因此事心存芥蒂。”
卫朗郑重地向楚珺行了一礼,楚珺也没阻拦,颔首接受了。卫朗看了看还在一旁的卫珩,对楚珺道:“殿下还需静养,臣先告退。”
楚珺明白卫朗这是留卫珩跟自己说话,便没有挽留。
待卫朗走后,卫珩向前走了几步,想离楚珺近些,却在迈了一步后,就生生停住步子。
楚珺向他伸出左手,“懿轩。”
卫珩这才又上前几步,犹豫着握住楚珺的手。
楚珺拉着他在自己chuáng前坐下,“别这样,懿轩。你现在这样,我很不自在。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
卫珩轻叹一声,“我只是……一时觉得,无颜面对你。你的右手……这是右手啊!”
楚珺正色道:“我的右手全拜元引珂所赐,与你何gān?与国公何gān?懿轩,我从来不会把仇恨和怨怼,加诸在在乎我的人身上。”
卫珩定定地望着她,“青玥,你就是这样,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这样的人。我能陪在你身边,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