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辰星没放过两人这点小动作,“哦?世子远在平都,竟然也知江南第一名伎,离人醉花魁桃夭的芳名?听世子语气,似乎还曾亲睹桃夭的芳容?”
这就挑拨起来了?楚珺一笑,“让先生见笑了,我最喜欢打听这些风花雪月的美事,江南女子多妖娆,这位桃夭姑娘更是其中翘楚,我感兴趣的很,忍不住叫懿轩打听,”她笑着看了卫珩一眼,“难为懿轩,还去帮我打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讲给我听。”
廖辰星勾唇,“是么?原来少主竟有这爱好?”
楚珺按了按鬓角,“正是,不知何时可托先生的福,到离人醉亲眼一观?”
“少主原是喜欢逛青楼么?”廖辰星瞥了一眼仍一脸自若的卫珩,“还跟自家夫君一起?”
楚珺定定地看着廖辰星,“青楼我实在没兴趣,不过,二十四年前孟德辉到江南一游,曾与离人醉一个姑娘共度良宵,这件事我很感兴趣。”
廖辰星往后靠了靠,“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记得清?”
楚珺笑笑,“先生家大业大,事多人忙,记不清也是自然。黎川书院的山长秦先生一心做学问,门前无杂事,想来他应该记得。”
廖辰星坐直了身体,“少主此来江南,便只为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楚珺无谓地一笑,“二十多年前孟德辉跟谁有什么花前月下,关我何事,我只想找个人。”
“原来是找他。”廖辰星抬着下巴看了她半晌,“你若想把人带走,得自己想办法。那人看着没脾气,最是主意大。”
楚珺浅笑着道:“这个先生放心,既然要他有大用,我自然得亲自出马。只劳烦先生将当年事qíng讲给我听便是,”她偏了偏目光,像是解释,“了解他的出身和成长,我才能知道怎样能打动他,让他心甘qíng愿随我走。”
廖辰星难得地沉默了片刻,“且一试吧。”他又沉默了许久,“他若真跟秦暮云那家伙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便白白làng费了。”
于是楚珺从廖辰星口中听到了孟蔼的故事。
二十四年前,孟德辉包下了离人醉一个清倌,当时也宠爱了一段时间。然而毕竟只当是个玩物,当时的孟德辉是京城显赫的大员,不可能把这样的女子带回京。
像所有话本小说里那样,孟德辉给清倌一个所谓的信物,空留了一个会派人来接她的承诺,便一去不返。那个清倌本没抱多大希望,谁知几个月后竟发现自己有了孩子,反而十分希望孟德辉能派人来接她。
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让她心力憔悴,心中郁结,外加过得也很艰难,最后伤了身子,导致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孤儿。
廖辰星见是个男孩,觉得自己留着养大顶多当个杂役,没什么用,就丢给秦暮云,让他养着玩。
秦暮云开始也没上太多心,后来发现这孩子在读书上很有天赋,慢慢也倾注了很多心思,再后来基本上就是当亲儿子一样教导了。
秦暮云为人坦dàng,简直坦dàng得叫人无语。比如孟蔼的身世,一般人肯定不会跟他本人和盘托出,秦暮云倒好,一点也没瞒着,不但让他姓孟,还按照孟德辉子女的辈分给他取了蔼字为名。(与孟芷萱同辈)
年幼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孟蔼倒也没多想,这对他的好像没什么影响。随着年纪渐长,在黎川书院除了秦暮云学问最好、一心想取士立名的孟蔼终于慢慢明白,他这样的出身意味着什么。
他母亲是伎子,他又出生在离人醉那样的地方,必然是贱籍,而贱籍是绝不被允参加科考的。
若他想参加科考,就必须走他父亲的路子,也就必须带着当年孟德辉留下的信物去孟府,可大兴律禁止官员狎伎,虽然私下不遵守的人也很多,但那都是私下,没有官员敢把这事闹到明面。孟蔼若寻上孟府,背后必有很多人探寻,把当年的事翻到明面,孟德辉杀他灭口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他脱籍?
想通这些,孟蔼也就知道,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抱负了。也消沉了一段时间,然而他是秦暮云那样豁达疏狂的养父教导长大的,本又不是个不通透的人,过段时间也就想开了,gān脆专心跟秦暮云gān起了教书先生的活儿。
在楚珺的qiáng烈要求下,廖辰星终于答应两天后启程,带他们去楚州黎川书院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