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珺乖乖跪在地上,“儿臣知罪。”她当然能知道自己也是跑不了的。
元文谡道:“赈灾粮被水浸了六万石,这是你亲口承认的。光是这一项,你就该知道有多严重。若如张从所说,被毁的粮食不止六万石,或者你私调神仓存粮……”
楚珺道:“儿臣绝无半句虚言。”
元文谡颔首,“希望如你所说。姚爱卿,”
姚合出列,“臣在。”
“立即派人前往灞县东渭桥仓,查证赈灾粮是否齐备,属神仓三万石新稻今在何处。“
“臣领旨。”
“至于太女……就随运粮船一道出发,前往五州赈灾。所有赈灾粮分发下去后,你就留在陕州督建河堤、监治水患吧。”
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听到皇帝如此说,楚珺的脑子也是嗡的一下。迟滞了片刻,才沉声应道:“儿臣遵旨。”
听到楚珺就这样连辩解疑问都没有就直接应了下来,众臣内心都掀起不小的波澜。
太女不会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应了?可看起来太女并不慌乱的样子,难道是早有准备?
史迁和朱茂等人暗暗着急,可一时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卫世子不在,东宫詹事孟大人也没动,只能先将焦急地qíng绪按捺下去。
接连折损吏部户部,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虽然太女还是太女,但换人不过是时间问题。早朝过后,元紫琰站在宣政殿前,觉得这日的阳光分外地好。
当日,所有平都官吏都知道了太女所负责的赈灾粮出问题、被贬斥出京的消息。三品以上的朝臣直接听到了皇帝的旨意,这个消息传遍平都不需要很长时间。
虽然早朝上陛下没有明说,只是让太女去五州赈灾,但督建河堤这个说法就很微妙了。
修建河堤不是短时间能完工的事,且近来天气yīn晴不定,huáng河不时涨水,这种qíng况下不可能开工建堤。现在还是七月,要等到多雨的夏季过去,至少还有两个月。
而且陛下当朝下旨,让太女随今日申时就出发的运粮船去五州,一点缓和的时间都没有。太女这一离京,想回来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卫珩押送十万石粮食赶到东渭桥仓后不久,就知道了早朝上发生的事。随后,大理寺卿姚合亲自带着人来查验赈灾粮数量以及神仓新稻的事。卫珩通过卫仁的转述,大概也能猜出发生的全部事qíng,心中暗道好险。若是自己再迟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姚合查验过所有运粮船,见船上粮食足量,神仓运来的三万石新稻都原封不动地堆在东渭桥仓;又问过廪牲署令,听他所言与太女在早朝上所言没有出入后,要走了廪牲署接到的调令。
然后,姚合态度很客气地与卫珩见礼,还说了请世子和太女放心这样的话,才恭恭敬敬地带人告退,回平都去了。
卫珩相信楚珺办事的能力和分寸,本来心中还有一点因为没见到楚珺而存在的担心。现在见了姚合这样的态度,知道事qíng可能还没有他想的那么坏,也就基本放心了。唯一急迫的,就是想马上见到楚珺,问问早朝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想接下来的对策。
廪牲署令接到了姚合带来的旨意,即刻将新稻运回神仓。虽然他从今天早上就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感觉到平都似乎发生了大事,那种层面上的大事不是他能过问的。于是虽然心中存疑,也只奉命行事,一句也没有多问。
卫珩对他这样的态度十分满意,为了防止回神仓的途中又有人下绊子,便与廪牲署令一道回京。
廪牲署令好歹在为官多年,已经发觉平都的大事与粮食有关,自己可能在无意中也被牵扯进来了。好在等粮食回仓,自己应该算是安然度过这次的风波了。本来还担心万一回仓的路上会有什么变故,现在世子与自己一道押送新稻回神仓,无疑是多了一重保障。
等把新稻都送回神仓,又送走卫珩后,廪牲署令才从同僚那里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心里不禁一阵后怕。稀里糊涂捡回一条命,连带着对卫珩都多感激几分。
卫珩从神仓回到东宫后,只见到了孟蔼。
“早朝过后,殿下就直接赶去灞县了。陛下的旨意是,命太女随运粮船前往五州……”世子和太女一定是在路上错过了。
卫珩眼眸一凝,“申时运粮船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