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还没说话,殷士诚就道:“卫世子,您说金吾卫中有人向您传递消息,这我就奇怪了。燕国公,金吾卫属我统领,出了什么事,怎么别人不找、偏偏找一点兵权也无的卫世子?”
卫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燕国公。燕国公一颔首,卫珩才答道:“金吾卫属侯爷您统领不假,可若他知道您所下之令是为谋逆,试问他又当如何?还能找您质问不成?在下虽无军中实权,却有陛下所封镇军大将军衔,乃是平都品级最高的武散官之一,若是谋反这等大事,告知在下,不是很正常么?”
殷士诚深吸一口气,qiáng按下qíng绪,“燕国公,卫世子这是qiáng词夺理……”、
“行了!”燕国公没给他留面子,“就许你们说个没完,人家说两句就是qiáng词夺理了?你还真是跟宁福一个xing子!”
燕国公说的“宁福”,是殷士诚的祖母宁福大长公主。宁福大长公主那可是皇帝的姑母,敢这么说宁福大长公主的,也就是比她还高一辈的燕国公了。
殷士诚被燕国公拿话一堵,气势全无,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元紫琰见状道:“燕国公,真相如何,也不能由我们双方当事人这样争来争去判断。现在这么多朝臣和公卿都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是太女在此,事实也是抵赖不得的。燕国公,还是赶紧命人找到太女,若是太女不知所踪,这事qíng恐怕……”
“不用找了。”一个女声自燕国公身后传来。
众人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自燕国公身后走出,站在燕国公身侧,身量不算高。
众人各有深意的目光中,那人将头上头上兜帽拂下。
“太女?”有朝臣发出低低的疑惑。
元紫琰的眸色瞬间转深。好家伙,怪不得哪里都不见影,原来是早就跑到燕国公那里去了!
殷士诚心里暗道不好。如果太女早就去找了燕国公,而燕国公又听信太女的说辞先入为主,原本想靠着众人之口坐实太女谋反罪名就难了。毕竟,燕国公在皇族中辈分最高,颇有名望,管着宗正寺不说,还是块油盐不进的石头。他再这么搅和下去,谁谋反还真不一定了。
楚珺将头上兜帽拂下,朝燕国公微微躬身,燕国公回了一个长揖,“太女。”
众人见此,脸色多少都有变化。
燕国公方才拿话堵荣安侯,可是一点qíng面也没留,现在对着太女却恭恭敬敬的……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实在叫人不能不多想啊。
楚珺道:“国公,晚辈也实在不想深夜搅扰您,奈何眼前这阵仗,不请您来,晚辈怕是说不清了。”
燕国公点点头,“你是如何得知,宫中会有此变?”
楚珺道:“有一位在金吾卫任职的将军接到荣安侯的命令,感觉事有不对,便冒死出宫,将消息送到了东宫。”
“此人现在何处?”
楚珺唤道:“梁越!”
“臣在。”梁越从后走出,“臣金吾卫右将军梁越,见过太女殿下,殿下万安。见过燕国公。”他将何时接到命令、何时出宫,怎么出宫,详细说了一遍。
梁越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省去了接到封闭宫城的命令原因是所谓的“护驾”。
燕国公点点头,“太女这边,卫世子已经认下私调北衙六军,并且说明了原委,梁将军也印证了卫世子与太女所言非虚,那么现在,盛安公主,你所谓的‘太女谋反’的消息,又是怎么来的呢?”
元紫琰哪里说得出来。她本来就不是得到了消息,而是自己给太女下了个套,结果现在太女没套住,倒把自己套进去了。眼下就是找人对口供也来不及了!
楚珺见元紫琰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应对,而荣安侯正要张口,赶紧赶在他说话之前道:“国公,我本在金州,与父皇派来接应的金吾卫汇合后,急yù回京向父皇澄清多罗可汗遇刺一事。所以匆匆赶回京城,还未来得及进宫给父皇请安,便听闻梁将军所说的这档子事。是以诸位大概还不知,本宫已不在金州而在京城了。”
这是解释为什么她本该还在金州、却出现在这里。有人在心中暗道太女不智,这时候说这事,虽然解释清楚那事,不是把更麻烦的多罗可汗遇刺一事给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