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已顾不得高兴,这些白芷王虽然犹自颤抖,但是举刀在她脖颈之上的那个,却没有放下手中唯一的筹码。
“再进一步!你就只得到她的头颅!”这白芷王不是阿因,嗓子里透着嘶哑。
楴白的眸子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冷意和愤怒,然而他只是淡淡地说:“我还会得到你的头颅。”
听闻这话,那白芷王的手抖了一下,慕轻寒感觉脖子上一疼,有温热的血流入被湖水湿透的衣领。一股腥咸之味瞬间袭来。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体内冰冷的力量突然bào怒般,在五脏六腑挣扎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自她的额头向下,那微不可查的星芒般的暖意,突然席卷而下,以一种微弱,却不容妥协的力量,迅速把那股冷意推入角落。
一阵撕裂心腹的疼痛感传来,慕轻寒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
随着她痛到力竭的呼喊,她感觉到体内撕咬着的力量,突然似乎已不受她的骨ròu控制,从她的身体内部,白色或者黑色的颜色,风bào般冲出体外!只在一瞬之间,周围的一切便被这势不可挡的力量碾成碎片,缠绕着慕轻寒的藤蔓纷纷断裂,然而她整个人却凝固在半空中,似风bào的中心,岿然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慕轻寒呆立在半空中,身体内空虚如蝉蜕。减缓的疼痛感让她吁了口气,于此同时,她看到那些或站或蹲在树上的白芷王,身上竟全都染上了白色的火焰。他们面容狰狞却震惊异常地,看着慕轻寒。然而他们的身体似乎已经不能挪动,在火焰的焚化中迅速化为飞灰。
怎么——会这样?
不等她惊讶自己怎么还在半空中,从她体内逃去的黑白两种颜色突然从白芷王身上碾压而过,从四面八方而来,涌进她的胸膛。她的身体在半空中被推搡得剧烈摇摆,等到这些拥有颜色的力量终于消失在她体内。那种蚀人心魂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不见。有一种温和的,柔软却又坚定的力量,填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然后她整个人,从高空跌落而下。
“慕轻寒!”
是谁的声音?遥远而又真实?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楴白飞身前来,把自己揽在怀中,御风而下。他的脸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她看见他眼中有一缕红色一闪而逝,像流星的影子,不留一丝痕迹。
终于死不了了吧。她想。
虽然周身困乏,但是她却觉得灵台清明,混沌已除。而且,终于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得到身体控制权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楴白推开。
楴白却不由分说把她放在地上,下一秒钟,手指就搭上了她的手腕。
“你gān嘛?”慕轻寒慌张间喝问。
“不要动。”他说着,控制住她想离去的身子。慕轻寒这才发现,楴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似中医查问病qíng般,细细切脉。
过了很久,他才放下手。转身说:“此处快要坍塌,我们走吧。”
“那些白芷王怎么办?”慕轻寒问。
“都被你杀了,还能怎么办?说起‘践踏生命’,好像你更胜一筹吧。”
“什么?”慕轻寒大惊,原来神思慌乱间看到的白芷王们身染白色火焰的景象,竟然是真的。自己真的杀了妖怪了?
“怎么?差点就被分吃了,还在大发慈悲吗?”楴白的神qíng里似乎颇为不屑。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造杀孽。我以为很多事qíng,都不是靠杀人来解决的。”
楴白转过身来,嘴角淡淡笑了笑:“不过有些时候,杀人却是最容易办到的事qíng。而且,正因为十几个白芷王同时过滤掉你体内莫名灵力的邪毒,才能让我的一脉术法暂时占了上风,压制住了它。那股冰凉的灵力只是你体内浩大无边灵力的一部分罢了,其余的若全部苏醒,恐怕神鬼难挡。回去后我会教你心法,也会教你怎么用你的‘扑蝶’,只是,你体内蛰伏莫名灵力的事qíng,恐怕需要保密了。”
楴白说到此处,忽然又笑了笑,说:“说起来,我好像想起你是谁了。”
慕轻寒鲜少见他笑,忽然见了两次,禁不住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是疯魔了吗?我是谁,你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楴白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然后他就又转身要走,慕轻寒拉住他继续追问:“还有,我体内有什么?我只是个人类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