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鸾辞_作者:澄莒(11)

2017-12-26 澄莒

  我本非时时好记xing,连我表妹家的丫鬟叫什么都清楚,只是我表妹取名字太逗趣,这小丫鬟是有本名的,原来的姓名叫什么我已委实记不得,入夏以后处心来我府上送荔枝,我看她生的模样俊俏,顺口问她叫什么。

  她答自己叫处心。

  我问她有没有个妹子叫积虑。

  处心点头说有,又说积虑不是她亲妹子,她们俩的名都是贺小姐起的,说罢抬头看我脸色,又紧忙低着头,手里帕子拽着一角,是个十分可人怜的模样。

  于今日的嚣张跋扈,实在大相径庭。

  京城这方天地也太小了些,这两天尽是与贺府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此刻,处心上下打量着我,微皱了眉,似乎在极力回想,半晌喃喃着:“对了,是你,跟在六殿下身后的那个丑女。”

  听见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苏瑄虽不貌美,也不至于丑吧,这是要置我四皇兄的审美于何地?

  我蓄势待发,伙计见势头不对过来劝架,穗儿在旁扯着我袖子:“苏姑娘,好女不和恶女斗,咱们快回去吧。”

  处心手里帕子一甩,“小丫头说的没错,凭你是谁府上出去的,也敢在皇城底下撒泼?”

  我冷谑:“你这话说的也没错,凭谁是谁府上的,都是奴才,谁比谁娇贵半点,我又不是狐狸,懒得借谁府上的威风点缀自己。”

  处心的目光若是把刀,我现在估计三刀六dòng,我逢年过节在菩萨跟前敬香修来的yīn德大多败坏在我这张嘴上,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说话太扎人,且为奴为婢的最是见不得别人说她是奴婢,人的出生并非自己可以决定,我母妃当年若是看得开,也不会把自己积郁成疾,刚生了我就撒手人寰。

  我虽是宫婢生的,后来长大有人拿这个讥我,我并不曾放在心上,一则我从小锦衣玉食,若再哀怨自己的出身显得太矫qíng,二则拿这话讥我的出身未必比我好,太?祖糙莽出身,现而今的这些王孙贵胄,祖上数三代,谁家以前不是穷门破户。

  我以苏瑄的口吻说出这话,是把处心摆在一个对等的位置,但是处心明显觉得把我和她放在一个水平线上是对她的一大侮rǔ,当下便怒不可遏。处心手里帕子拽了又拽,嘴巴抿了又抿,我沉浸在她拳拳盛意的注视中,qíng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

  处心望了我半晌,我在心中猜测,她方才大概以我爹为圆心,家兄叔伯为半径,对我家族谱进行了深切问候。

  她大概盯我盯的眼睛酸了,半晌哼了一声,朝立在一边正提防着泼妇打架损害物品的伙计道:“你愣着做什么,前个儿我家小姐嘱咐的料子你们备妥了没。”

  伙计立马朝里间领路,边走边道:“妥了妥了,处心姐姐移步来绣房,绣娘们正从绣架上拆下来呢,您过来看看这花色能不能入贺小姐的眼。”

  见处心走远了,穗儿松了口气:“苏姑娘,方才吓死我了。”

  我还在等着处心的后招,她当真看料子去了,把我和穗儿gān晾在门口,走时瞅都不带瞅我一下,我觉得好笑,和穗儿迈出锦绣坊。

  方才那一番动静在向来热闹的锦绣坊门口聚了一堆三姑六婆看热闹,这会儿带着意犹未尽的感慨很快散了,我和穗儿拉着小手逛街,日暮时分,脚酸的透彻,便收拾了兴致回府去。

  路过巷子口,穗儿被打龙须糖的手艺吸引住,我寻个凉慡的地方站在一边,不由自主又打起哈欠,一只胳膊猛地横垣在我脖子上,我正要叫人,这胳膊的主人直接打晕了我。

  昏迷前,我倒在地上,只能看见几个粗莽大汉,他们的口在开合,我却已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

  后知后觉的想,昨夜睡晚了,今个儿一直打哈欠,晕过去一会倒能解乏了。

  再醒过来,一桶凉水泼的我透心凉,不知道睡了多久,眼前漆黑一片。

  我抬头望着四周,似乎听见周围有人在哭。

  再听声音熟悉的很,我想,该不是这么巧吧,昨个儿在四哥府上碰见,今天在锦绣坊门口撞上,现在还一起被绑匪给绑了,若她是个男的,我真得信缘分这一说。

  粗砺的声叫嚷着:“再哭老子就杀了你!”

  那哭声止了,抽抽涕涕的道:“我只是贺府的小丫鬟,你们绑我没好处的。”

  绑匪恶声恶气的道:“有没有好处要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