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眼惺忪,不甚在意的道:“不必理他们,就算是穿官服的来了,只叫他们找神机营的张都统好了。”
小丫鬟应着好,又问:“今早张大人让咱们研茉莉花粉,现在研磨的比胭脂还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张大人对太子真是比对他妈还好。不过我说什么他都信,也是太单纯。
茉莉花瓣并不适宜yīngān佐粥,而且花瓣稍苦,若是研的比胭脂还细,洒进粥里粥还能喝?
最重要的是,太子爷喜欢喝粥,这句话我也是诳他的。
若是有一天,天下间能出现一样神器,能将达官显贵的喜好记录在册,世间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用法用途都详细列好,待到要查询时只要输入一个名称就可以一览无余,该是多么方便的事qíng,这神器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一呼百应。
两百年前我国边境口岸通商,往来的商人带来辣椒种子和红薯,在辣椒和红薯出现在我国以前,世间没人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想来时间真是件奇特的事qíng,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两百年前的人可能怎么也猜不到他们的后世顿顿离不开他们闻所未闻的辣椒红薯,我若可以活到两百年后,保不准还能看得见一呼百应的问世。
夜里做梦,不知是否入睡前对一呼百应太过执着,我还真梦到自己活到了两百年后。
而且是很清醒认知到我是在做梦,梦里我苍白了头发,望着无边无际的苍茫大海,我所处的四周是从未见过的开的极烂漫的鲜红的花束,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花,入目却没有一片绿叶。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那儿,可是却要长长久久的站下去。
这个梦做的我累得慌,我努力摆脱梦境,再睁开眼睛,天际已经大亮。
额上是丝质触感,抬眸望过去,不知四哥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chuáng边,拾袖擦着我脸上冷汗,见我醒来,关切问道:“你梦见了什么?叫声这样凄厉。”
鼻尖是木樨香的气味,可能是四哥用来掩盖身上的药味临行熏染的,我望向他的脸,依旧是那个风轻云淡的华楚殿下,只是面上染着病容。
我感觉喉咙疼的慌,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见过四哥,望见他时心里先是怅惘,接着一阵阵疼得慌。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明明距离上次见他仅仅十几天而已。
再想想,可能是这身体的主人看见华楚的缘故,我鸠占的这个壳,本来就不是我的,她原先也是有血有ròu活生生的一个人。
在人刚从梦里惊醒时,脑子会不大跟得上,我先掐了下手,疼的,不是在做梦,好了,既然不是梦,我得跟华楚行礼,继续装成他的瑄娘。
我连忙下榻朝华楚行礼:“苏瑄见过裕王殿下。”
☆、第 24 章
下榻走到院里转了几圈,我的脑子渐渐清醒,这会儿看见裕王比看见哪个哥都亲。
坐在亭子里,小丫鬟上完酸梅汤便立到一边,四哥望了望周遭风景,浅笑着:“此处幽静偏僻,太子果然会挑地方。”
我很想跟他讲这不是太子的宅子,是他心腹张大人的,但是忍住了。
四哥还在病中,如果让他知道他最忠心的手下给自己找了另一个靠山,我怕四哥会怀疑人生。
坐了一会,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华楚比我和六哥年长,想必知道太子和祈碌的往事,这几天我猜测祈碌是谁猜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便问四哥:“殿下可知道宫中有没有叫祈碌的?”
华楚应道:“有。”
四哥答得gān脆利落,跟我说了段陈年往事。
华章年轻时喜欢沾花惹糙,听闻顾丞相的小女儿清舒生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就花尽心思去追求美人。
美人对他芳心暗许,顾丞相去东宫和太子商量迎亲事宜,太子神色淡漠,反问丞相:“迎亲?什么迎亲?”
顾相好面子,脸皮薄,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太子对他女儿始乱终弃,便气的浑身发抖,回家以后卧chuáng不起,中风瘫痪了。
华章追求顾清舒时京中无人不知,如今太子不要她了,京中也没人敢要,顾清舒被耽搁了两年后,抓住了青chūn的尾巴进宫去选秀,成帝一眼相中她,把她接近宫里封了昭仪,顾昭仪进宫后荣宠不绝,成了太子爷的小娘。
遥想当年太子兴风作làng的时候我还小,他做的那些事我只有一个笼统的印象,就记得他似乎极喜欢顾昭仪,还去她宫里调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