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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的矿产是归户部司和盐铁司共同管理的,如今出了事,自然要两部协同办理,而兵部则负责这件事的整个调查。
既然要办案,自然要到现场去,待全志不分昼夜的颠簸了十多天之久,终于到了所谓的吴县之后,可看到的,却是一片和谐。
吴县老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根本不似罗氏口中说的惨不忍睹的景象。
全志又特意去了松阳村。看到的同样是和谐愉快的场面。
他不信邪,找了个破烂的茅糙屋进去,准备问一问松阳村的事。
茅糙屋内只有一个老妇人,老眼昏花满脸皱纹看上去少说也有七八十了。
“老人家。我是从京城来的,问你个事儿。”全志大声问道。
老妇人耳朵不好使,睁着浑浊的眼睛,张嘴露出一口没有牙齿的嘴,含糊道:“你说啥?”
全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老妇人总算听懂了,呵呵笑道:“大人问吧,小人知道的都告诉大人。”
“听说松阳村出事了,有人在这里开矿,村里的男丁都被抓住做苦力,最后矿dòng坍塌,所有人都活埋了,可有这回事?”
老妇人问了好几次,才完全听懂他的话,茫然不解道:“小人不知有这回事。小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也没遇到这种事。
松阳村这种地方偏僻,很多人都不愿意留下,都走了,走了啊,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婆子。”
全志心中越发疑惑,心道莫非罗氏在说谎?但后者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何况捏造这件事,对罗氏有什么好处呢?完全没有。
“那老人家可知道,这村里有一个姓罗的妇人?听说是村长家的。松阳村的村长家在何处?”
老妇人指了指东边道:“村长的夫人就是罗氏,一家子住在东面。这些天可真是怪了,来了好几拨人来问,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来问的了。”
全志知道金卫已经提前到了。只是他与金卫全是不同的两个部门,两队人各查各的,互不gān扰。
他准备去见见村长,可突觉内急,有些尴尬的问茅厕在何处。
老妇人指了指门口道:“出门左拐就是了。”
全志面露疑惑,不确定的问道:“适才进来。左边似乎是一片田地,莫非老人家要我在田地里出恭?”
老妇人面上明显一滞,旋即打着哈哈笑道:“小人一把年纪,脑子不灵光了,总要忘事儿,大人别怪罪,茅厕在出门右拐。”
全志点了点头,便带着随从出门。
出门右拐果然是茅厕,只是看到那糙搭的棚子,还未走近就有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袭来,全志瞬间没了如厕的心思,捂着鼻子转身往东面走。
东面的尽头果然有一间钻瓦房,看上去比一般农民的房子要好很多,想来是村长家了。
全志上前叩了叩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中年妇人,面容白皙,不解的问来人是谁。
全志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最后被自称是罗氏的妇人迎接进屋。
村长吴宰看上去有几分富态,身材微胖,听闻全志是京中的大官,笑容恭敬而有礼。
全志同样问了与老妇人相同的问题,而得到的答案,同样与老妇人说的一样。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起身离开准备先在县城去住一晚,明日再打算。
离开松阳村后,随从不解道:“大人,莫非我们被骗了?这吴县和松阳村,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上去,都很正常,何况这罗氏与我们见过的那罗氏根本不同,总不能有两个罗氏吧。”
“所以他们之中,必然有一方在说谎。”全志淡淡道。
小厮喃喃自语:“不可能一个县都在撒谎,看来确实是京中的假罗氏在说谎了。”
全志反而冷笑道:“你想的太简单,这吴县,处处都很寻常,可处处都透着诡异。
那老妇人自称在松阳村住了几十年,却连自己茅厕的方向都不清楚。
还有那对村长夫妇,我观他们住的也并未多好,可见并不如何富裕,这种人家应该常年在地里劳作,怎能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那罗氏肤白如雪,分明是常年享受惯了的。
还有吴宰,身显富态,说话圆滑,也不是庄稼人会有的体态。”
随从错愕的盯着自家主子,心中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果然兵部尚书也不是徒有虚名,这些问题,他可想都没想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