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渠目光滞了滞,停顿在上官玥身上片刻,忽的,便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上官玥瞪了一眼岑渠。
“我在笑,玥儿,你我到底是一样的人。”
“什么意思?”
“你看,”岑渠用食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石桌道,“一样的事,你不会生气,我也不会,我看着裘铭在你身边转悠,你看着上官芙蕖成为我的正妃,我们却都不能像市井小民一般,展现出自己的不满,你说,这算不算我们的共同之处?”
这岑渠莫不是有什么受nüè倾向吧,上官玥沉思片刻,一笑,也无奈道,“换个方面来想,或许,这更是我们的悲哀。”
是啊,岑渠嘴唇一勾,这的确是悲哀。
因为太像了,彼此都知道彼此心底到底要的是什么?正如上官玥知道岑渠不会爱上官芙蕖,岑渠也自然知道上官玥不会恋慕上裘铭,他们彼此真正要的,最终都是……立于权利顶峰。
chūn日无边,岑渠深吸了一口chūn日空气中花粉的凝动,笑如带蜜的毒道,“可这人世不都是悲哀的吗?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人只要有yù望,便绝不可能一生如意。”
“人活一生,如鱼得水,殿下自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殿下何苦qiáng求他人?”
“qiáng求吗?”岑渠摇头道,“本王不qiáng求任何人,却唯独qiáng求一个你,你于本王,便是七苦中最大的一苦,求不得,而能得到你,于本王而言,便是这一生难得的甜,为了让本王的悲哀不那么浓,本王便只能……自私这一会。”
“呼——”
呼啸而来的岑渠落在自己额头的一吻。
落花簌簌,一朵落花蓦然坠在了上官玥青色的衣衫上。
“玥,我只请你扪心自问一句,”岑渠松开了上官玥的额,笑道,“按你的xing子,如若不是内心对本王有非分之想,你又怎么会让人接近你三尺之内呢?”
“哎——”
chūn光乍泄,仿佛听到自己心口那悠悠的一声叹,上官玥抚了抚自己额,垂首,笑意,绵绵沉沉。
人人都惧怕生病,可上官玥和岑渠这一场大病,却给彼此带来了难得的休憩机会,这日上官玥怀抱着一盆岑渠送来的海棠花发呆,岑渠的脸陡然便出现在了窗口。
“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上官玥拍了一下胸口。
“你胆子比天大,更何况本王长的如此面目如花,能得多少庆京多少娇媚姑娘家的欢心,你白看了本王,就偷着乐吧。”岑渠脸皮厚如城墙。
上官玥掩嘴一笑,这几日的日子过的很快,她不用上朝,岑渠也是,二人双双落病仿佛便是上天难得给他们的一个恩赐,隔绝了世事,隔绝了那些朝堂顶端的诡谲如云,便如同人世间最平凡的一对……qíng侣。
“再过几日便是花灯节了,说说看,你有什么愿望?!”岑渠身体最近好了些,背靠在那窗牍处,对着屋内的上官玥道。
上官玥缓缓放下了那怀中的海棠花,眨了眨眼睛道,“无yù无求。”
“我懂了。”
岑渠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你懂什么?”饶是上官玥脑袋瓜子再灵,也看不出岑渠到底在卖什么瓜子道,“我自己都不懂,你懂什么了?”
花灯节,张灯结彩,仗势更比chūn节,烟花楼上的烟花女们身穿五颜六色的罗裙,手拿七彩丝娟不断我那个楼下的风流儿郎抛着,眼里漫漫出chūnqíng勃发。
十里长街,熙熙攘攘,沿路挂满了一盏又一盏的chūn灯,chūn灯那般璀璨,沿路chūn灯下的铃铛叮叮当当,顺着花灯下那木头所制而成的灯底敲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街头传至街尾。
上官玥身披白色的轻裘,岑渠身披黑色的轻裘,这二人一个穿的如白日纯净,一个穿的如黑夜深沉,素雅相融,站在一处,一黑一白,宛若白天黑夜相撞,一对璧人佳偶。
“公子,姑娘,这边看呀——”
花灯节的姑娘们仿佛都趁着这节日的嬉闹,胆子大了起来,不一会,就有姑娘开始扔丝绢往楼下,飘到了岑渠和上官玥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告白吗?”上官玥顺手拿起身上的一块丝绢道,“那扔到我身上作甚?我是女的。”